OF1B-EP5：正义永存（1）
【从广义上来讲，我们GDI内部的什么进步派政客只不过是拥有大学学位的NOD兄弟会信徒。简而言之，我们喜欢现有的罪恶，而他们想要用新的罪恶取而代之。】——艾略特·史密斯-约翰逊，2044年。
……
2015年9月底到10月初，就在地球联合军和火星的沃斯帝国达成停火协议后开始进行谈判并即将签订第一阶段协议前夕，位于月球基地的地球代表团驻地突然遭到来源不明的核攻击，整个代表团当场全部丧命。反应迅速的地球联合军以此为由向月球基地发起攻击，在仅仅一天之内就成功封锁了月球残骸、基本控制了月球基地。后续的围剿战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战斗最终以地球联合军宣告完全胜利而结束。
由于火星军出尔反尔地消灭了地球联合军代表团，地球上的公众舆论对于远征火星、彻底摧毁沃斯帝国的支持率上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除了少数由于个人信仰等因素不赞同继续战争的个例外，剩余的数十亿地球人普遍赞同在已经解除火星军对地球威胁的情况下将战争进行到底。为此，刚结束地月圈战争的地球联合军又抓紧时间建造更为庞大的宇宙舰队，计划尽快远征火星、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远征火星的难度和攻打近在咫尺的月球基地相比，无疑到达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前往火星的旅途要消耗数个月的时间，地球联合军需要确保携带大量补给物资的远征军能够在复杂的太空环境下安全抵达目的地。地球联合军现役太空舰艇的有效载荷不允许携带过多的补给，如果旅途因为自然因素而延长，那么远征军就必须要在几乎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拼命攻打火星，结果自然不大乐观，惨败势必为未来的军事行动蒙上一层阴影。
在整个10月，地球联合军的专家们就可行的计划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和分析。根据天文学家的计算，地球与火星轨道之间的最小距离将在大约3年后也就是2018年降低到最近十几年来的最小值，此时出兵进攻火星的成本最小、安全系数也最高。但是，支持这一提案的军官遭到了反对派的严厉驳斥，后者认为沃斯帝国不可能坐以待毙，两三年后的敌人只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但是，现在马上组织一支大军远征火星的可行性太低了。”作风较为稳健的地球联合太空军司令阿尔伯特·安德森（AlbertAnderson）上将对总参谋长巴兰尼科夫上将说，即便是火星军其实也做不到从火星本土远征地球。从月球基地和地球外轨道进攻地球的火星军所使用的装备大多都是十几年前从超空间门传送过来的，虽然过去十几年里火星开辟了前往地月圈的航线后实现了对于人员和装备的缓慢替换，这种支援在战争真正爆发后很快变得杯水车薪。火星军获取物资的主要方式仍然是从地球掠夺。“从火星出发的运输舰，其物资消耗十分惊人，有时甚至能够达到90%。战争进行了一年多，敌军派遣往地月圈的援军数量也少得可怜……”
参加会议的最高统帅部高级将领们之中，主张尽快远征火星的意见占了绝对上风，尽管众人目前还没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过去美利坚合众国和俄国以UN的名义对火星进行的开发完全依赖月球的超空间们进行必要的物资输送，火星爆发叛乱后两国考虑的首选方案也是通过月球的超空间门传送部队前去攻打火星，直到【天堂陨落】事件发生之后地球联合军才惊觉手头缺乏可靠的火星航线资料。好在沃斯帝国已经凭借十几年来的经验为他们积累了宝贵的数据，这也没法解决航行过程中惊人的补给物资需求给各种作战方案带来的问题。
方法可以日后再说，总之态度必须坚决。许多高级将领认为，沃斯帝国已经在地月圈战争的最后阶段出现了明显的改变，指望沃斯帝国继续和以前一样愚蠢地行动是不现实的，把计划建立在沃斯帝国不会对Aldnoah科技做更多开发利用的基础上同样是不现实的。态度最激进的将军们甚至要求在解决了补给的问题之后就马上出击，至少火星军留下的航线数据能帮助他们顺利地抵达火星。
“在这一年多的战争里，我们歼灭和俘虏的敌军士兵之中，火星人的总数约有三十万人，这对于人口在战前尚未超过一百万的所谓沃斯帝国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法再纠集一支部队来抵抗我们了。”又一轮争论结束后，巴兰尼科夫上将给行动定了调：敌人不足为惧，只考虑自然环境带来的困难即可。“安德森将军，这是属于全人类的战斗……是结束过去十几年来折磨我们所有人的苦难的关键时刻。你们已经在战争中证明了自己的意志和决心，我想在座各位应该也理解这一点。”
“第30太空控制师提出了一个方案。”会场里的另一名将军说，在太空战场上数次立下大功的那支部队也拿出了看上去很靠谱的计划，“他们建议把环绕地球飞行的太空要塞全部清理到外侧并建立成为连接地球和火星的……【公路】。虽然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太空工程飞船和相应领域的工程师才能完成，而且风险极高，但它也许可以解决一直困扰我们的补给问题。”
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尽管地球和火星之间的相对位置处在不断变化中，如果地球联合军能够在较为稳定的航线上建立中转站，就可以确保将补给持续送往前线而不是让作战部队用大量有效载荷去运补给物资（这将严重影响远征军的作战效率）。问题正如提出计划的人自己所说，这项工程需要开动整个地球联合军所掌握的工业机器才可能有所收获，项目需要的人力更是难以估计。大部分平民确实支持将战争进行到底，这并不等于他们想在地球上的军事化比例大踏步向着20%迈进的情况下还打算携家带口地前往外太空工作。
“巴兰尼科夫将军，这将给各国的战后重建工作带来严重阻碍。”安德森上将当即发言表示反对，他对巴兰尼科夫上将说，那些在过去一年的战争中几乎被毁灭又因长期军事动员而处于崩溃边缘的国家和地区必须趁着火星军在地月圈的威胁消失后尽快重建正常秩序。沃斯帝国的饥荒人尽皆知，地球上的粮食安全也不乐观。“有许多来自北美地区的民意代表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复员——”
“安德森将军，我看这个方案没什么不好的。几个月的准备时间结束之后，远征军就可以直接投入战斗，半年之内沃斯帝国就会成为历史名词。”发言的是坐在巴兰尼科夫上将身旁的最高统帅部第一副总参谋长杰尔曼·尤金采夫（GermanYudintsev）上将，他和巴兰尼科夫上将来自同一个国度，“届时再进行复员更为妥当，否则社会和经济方面的提前脱离战时状态将会对远征行动带来超出我们预料的……不利影响。”
“从总的损失角度来讲——”
“现在我们在同一面军旗下作战，你难道还要惦记自己家那些——”
“你们俄国人没死一两亿人有什么资格谈暂缓重建和——”
“安静！”巴兰尼科夫上将一敲桌子，镇住了几乎开始争吵的同僚们，“第30太空控制师的指挥官是……瓦列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是吧？他是一位很出色的太空军将领，杰尔曼·阿列克谢耶维奇。这份提案来自前线，来自那些飞上太空后和火星侵略者浴血奋战了半年而且从未返回地面的勇士们……来自全人类的守护者，代表着他们最真实的愿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好像在等待安德森上将的反击，但对方什么都没说，“……既然各位存在分歧，不如进行投票表决吧。安德森将军，你看这个处理办法怎样？”
长期的军事动员状态对于地球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渐体现出来，而火星军给地球带来的破坏使得它已经被忽视了太久。当然，即便在战事最艰难的时候，地球上的平民也不必过着和沃斯帝国第三等级平民一样只能靠吃小球藻度日的生活。既然最高统帅部声称只要再咬紧牙关坚持最多一年就可以撕碎笼罩在全人类头顶的黑幕，被火星军夺取了一切的人们不介意继续撑下去。
月球战役结束之后不久，参加月球战役的大部分太空舰艇都回到了太空船坞内整修，几个月来一直战斗在太空的太空军将士们也终于得到了休养的机会。长期在外太空战斗的经历将会给他们留下终生影响，现在还没到它们显现出来的时候。鉴于地球联合军的专家们认为火星人的健康问题（诸如自然生育率低和平均寿命低）同辐射环境有关，最高统帅部专门对连续太空服役超过半年的将士进行了全面的检查，避免已经带病战斗的人死在即将开始的远征火星行动之中。
麦克尼尔的【米夏利翁号】也被拉去太空船坞接受维修了。地球联合军之中适合担任舰长的太空军指挥官数量远超过太空舰艇数量，没机会也没理由去另一艘太空舰艇上服役的麦克尼尔转而找到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希望自己能在【米夏利翁号】维修完成之前参与第30太空师的部分参谋部工作。曾经让麦克尼尔担任副官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欣然答应了属下的请求，并郑重其事地分配给了麦克尼尔许多和后勤调度有关的任务。
和麦克尼尔一同工作的自然也包括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孪生兄弟伊万，后者对麦克尼尔的工作效率赞不绝口。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的麦克尼尔几乎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和罗根等人一同估算出了第30太空控制师进行远征所需的各类物资规模。
“如果只管运输物资还好，但如果要携带这么多物资去战斗……感觉不太妙。”麦克尼尔是最坚决地主张尽快远征火星的舰长，也是最坚决地要求做好一切准备再出发的前线指挥官，“从敌人的情况就能看出来这漫长的旅途将会给军队带来多少影响。我们将不得不筋疲力尽地迎战等待多时且似乎天然具备某种保卫家园正义性的敌人。”
“物资的事，你不必太担心，麦克尼尔少尉。”伊万·莫伊谢耶维奇接过麦克尼尔递来的文件，仔细地阅读了一遍。他最近也被其他烦心事困扰着，主要由于有许多激进的军官正在要求对已经被俘的火星贵族和普通士兵进行审判。“最高统帅部计划建立一条覆盖航线的补给线，各中转站由地月圈的太空要塞充当。此外，他们还计划把更多过于危险的月球碎石块也改造成补给站并推到合适的轨道上……”
“这可真是个新奇的想法。”麦克尼尔来了兴趣，他其实也想过用建立中转站的方式减少物资供应对远征军的限制，但风险和成本都太大了，“莫伊谢耶维奇先生，这项工程大概要消耗多长时间？我知道目前凭我们最快的太空飞船飞抵火星最短也得三个多月……”
“如果在平时，我想它可能会需要一年甚至更久。然而，这项工程并不是简单的军事行动，而是整个地球的行动。”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推门而入，先声夺人，屋子里办公的参谋们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向他敬礼或点头示意，“另外，现阶段我们并不需要建设一条中转站过于密集的补给线……只要能够保证和火星的拉锯战开始之后，送达前线的物资大于损耗量，这条补给线就是合格的。”
“有Aldnoah引擎就好多了，那种近似永动机的东西可以帮我们省掉很多麻烦。”麦克尼尔所说的也是地球联合军的高级将领们所想的，但制造原理不明的Aldnoah引擎并没有那么简单。借助被地球联合军抓获的蕾姆丽娜公主来授予更多人Aldnoah科技使用权还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遗憾的是地球联合军并不能打造更多的Aldnoah装备。“长官，那是真的吗？动员整个地球全社会的力量去……可是整个世界现在都是一片废墟，我们也许该……”
莫伊谢耶维奇准将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大家一起促成的，现在只有一直向前了。粗略的准备工作最短需要半年，最长需要九个月到一年，在补给线完工之前我们就会转移到宇宙舰队去待命，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俄国人将领在激烈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又开始酗酒了，他的脸色已经暴露了一切，“除此之外……米哈伊尔·雅科夫列维奇，还有一件事是我始终在考虑的。敌人退回火星之后，我们就不再有机会像之前那样方便地搜集他们的情报了。”
麦克尼尔基本同意上司的想法，他暂时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案在远征军抵达火星之前了解沃斯帝国内部的风吹草动。可以肯定的是，沃斯帝国已经在地月圈损失了大量军队，三十七名火星伯爵中有一半以上折戟沉沙，人口和装备的损失更是致命。虽然艾瑟伊拉姆公主成功地逃回了火星，和她一同返回火星的那些显然因曾经和地球联合军合作的经历而被认为有污点在身的火星贵族们为了自保可能会和扎兹巴姆伯爵一派最后的旗手蒲甘·明暂时结盟，复杂的内部政治环境将很有可能使得沃斯帝国满足于在本土的整军备战而非不顾实际情况地继续出兵进攻地月圈（前提是还有兵可出）。
以现在的情况去估计沃斯帝国，远征军的胜利似乎是手到擒来的事。但是，倘若沃斯帝国在此期间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剧变，例如放弃了之前种种看上去极为愚蠢的制度和体系、完全效仿地球上的现代国家来改造自身，那么胜负犹未可知。最让麦克尼尔担心的还是Aldnoah科技的潜力，火星地下的古沃斯文明遗迹之中仍有许多设备等待着火星人去挖掘。万一那其中有什么能够完全颠覆战局的超级武器，又或者是沃斯帝国掌握了Aldnoah装备更灵活的使用方法、研究出了更多改进技术，届时火星上空的战况将难以估计。
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无论何时都是。
浩大工程的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对，不过目前看来还微乎其微。仍然被仇恨和愤怒支配的人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需要让自己的生命和自己所做的工作看上去具备哪怕象征性的价值。2015年11月，成千上万的劳动者大军向着太空进发，在地面上则有更多人投入了工业生产活动之中。即便是那些被认为只会坐而论道的媒体人士、心理学家、文艺工作者，也在这全人类前所未有的团结时代里找到了自己的用途，那就是竭尽全力地避免公众对于高度紧张的现状产生反感和厌恶。否则，雪崩的到来很可能标志着又一个熟悉时代的结束。
认为地球联合军可能在远征火星时遇到超乎想象的Aldnoah装备的麦克尼尔直到11月中旬才下定决心为自己和战友们争取获得Aldnoah科技启动权的机会。他辗转联系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老朋友雅科夫列夫上校，但雅科夫列夫上校遗憾地表示，Aldnoah启动因子的传递形式使得威逼利诱根本行不通，这是过去在艾瑟伊拉姆公主身上就验证过的结果。
“扎兹巴姆伯爵死后，吉尔斯·普莱斯爵士就成了少数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他和我们说，扎兹巴姆伯爵对他说，吕埃尔·恩沃斯夫人临终时说过自己当时把Aldnoah科技启动因子授予了界塚中校，因此界塚中校才能控制超空间门自爆。”雅科夫列夫上校用一种很别扭的语法向麦克尼尔说明了情况，言外之意是其中出现任何失真都和他本人无关，“当时她因为怀着吉尔泽利亚皇帝的孩子也就是蕾姆丽娜公主而暂时……那些事都太复杂了，我自己都没听明白。”
“我之前听说授予者和被授予者需要处于一种相互信任、相互效忠的心态才能成功地完成这个过程。”月球战役结束后，曾经听扎兹巴姆伯爵讲述过当年隐情的吉尔斯被最高统帅部请去编撰档案和分析情报了，这是麦克尼尔放心地让对方离开自己视线的主要原因。雅科夫列夫上校曾经说过，最高统帅部考虑最终特赦一批被认为对于地球联合军有特殊贡献的火星人，在那之前这些人会长期以各种名义为地球联合军服务直到战争结束。“过于依赖双方的主观情绪，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为我们增添了不确定性。上校，最高统帅部的研究机构是否考虑过用洗脑或类似的方式来诱导蕾姆丽娜公主产生那种可以成功授予他人启动因子的心理状态？”
雅科夫列夫上校遗憾地晃着脑袋，对麦克尼尔说，那无异于天方夜谭。“而且坏消息是，蕾姆丽娜公主比艾瑟伊拉姆公主难对付得多，可能是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同吧。说到这个，恭喜你啊，你很快又有理由回太空了。最高统帅部根据吉尔斯爵士的想法和你们在月球基地缴获的那些情报……制定了一个称得上终极解决方案的作战计划，不过还需要长期的测试来确保其可行性。你和你的人都在工作组里，祝你们好运。”
麦克尼尔微笑着和雅科夫列夫上校告别，他关掉屏幕，让罗根马上把老格兰杰喊来。为自己的金属下巴套了一层伪装的原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和罗根气喘吁吁地闯进屋子内，他们刚一进屋就看到麦克尼尔手忙脚乱地把一张又一张图纸挂在了墙壁上，那手舞足蹈的夸张模样逗得罗根哈哈大笑。
“马尔科姆大叔，我们的努力有收获了……最高统帅部批准了你在吉尔斯爵士想法基础上改进的那个方案。”说着，麦克尼尔伸手指向后方的图纸，上面正是吉尔斯假定要用月球地下遗迹连锁坍塌的方式改变月球残骸飞行轨迹时制定的大致工程方案，“如果能够利用火星地下的古沃斯文明遗迹……和可能存在的Aldnoah装备再加上点核弹的作用，这个方案就可以帮助我们直接摧毁沃斯帝国、将其从世界上抹掉。”
“持久战和一击必杀都要准备，我早想到他们会喜欢这个的……喜欢用对等的手段去报复敌人。”老格兰杰看上去并不感到意外，他平静地接受了麦克尼尔通知的结果，“说到底，我们会赢得月球战役是因为火星军没有准备把月球残骸砸向地球的方案。但是，我们缺少火星地下的古沃斯文明遗迹的分布图……以及基于Aldnoah科技的维生装置、地下施工装置的分布。不管怎么说，先拿月球地下遗迹练手吧。”
“我有个小问题。”罗根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做工精致的面具，递给了一头雾水的麦克尼尔，“如果我们的测试导致月球残骸它……现在买保险还来得及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