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4：伊利亚特（20）
【把大型飞机和坦克用链子绑在一起拔河，谁会赢？链子。】——丹尼尔·莫洛托夫，1938年。
……
“界塚准尉，新的测试机怎么样？”
听到麦克尼尔的问候，还飘在驾驶舱附近的界塚伊奈帆回身向【米夏利翁号】的舰长敬礼，而后向前迎上自己的临时长官，对麦克尼尔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自己对地球联合军正在开发中的新一代甲胄骑士机甲的看法。不同的军事工业集团和设计局推出了不同的产品，最终只有一款可以成为【KG-8】（或其他使用相同系列序列号的称呼）。战争则是测试战争兵器最好的机会，那些自诩天才的工程师和发明家们无不想要让自己的心血得到崭露头角的机会。
虽然地球联合军和沃斯帝国的谈判还在进行中，针对可能发生的地外行星战争而开发新一代战争兵器的计划早就提上了地球联合军最高统帅部的案头。为月球战场和火星战场分别开发两款兼顾地面战斗、空战、太空战的载具似乎不太划算，分别开发多款就更是如此了。为了满足最高统帅部的苛刻要求，世界各地的知名军事工业企业想方设法要打造出融合百家之长的战争兵器，比如将甲胄骑士机甲和太空战斗机整合成可变形式甲胄骑士机甲——遗憾的是类似的尝试目前还没有取得成效。退而求其次的工程师们只好继续从甲胄骑士机甲入手，打算增强甲胄骑士机甲的适应性，这又离不开对于已知Aldnoah科技的破解。
有时在测试用的新型战争兵器上搭载过多的装备往往会让人产生幻觉，伊奈帆则是那种不太容易被幻觉蒙骗的人之一。他对麦克尼尔说，虽然这架装备了4门浮游激光炮的甲胄骑士机甲看上去有着很强大的战斗力（而且事实如此），鉴于相当一部分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没法很好地使用浮游炮，而且目前的测试用KG-8型甲胄骑士机甲为了适应不同的重力环境而牺牲了包括火力、持续作战能力、防御能力等诸多方面的性能，其应用前景可能不太乐观。
“真没办法。我军没有在月球和火星战斗的经验，现在的大部分战斗用载具都是为地球环境设计的。”麦克尼尔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伊奈帆说，这些负面评价可以直白地写出，不必有任何隐瞒，“那伙主战派……也不能叫主战派……总之就是那些想要推动战争尽快以我军彻底歼灭敌人而宣告胜利的形式结束的家伙，可能会为了加速远征火星的议案通过而无视风险。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又不是为了给他们的勋表做装饰才支持远征火星的。”
“如果是你来驾驶它，也许这些负面评价会更有说服力。”伊奈帆向附近还在卖力工作的维修人员道了谢，接过麦克尼尔递来的咖啡，和舰长一起离开机库。再过十几个小时就是双方签署第一阶段协议的历史性时刻，但麦克尼尔却似乎还在自行谋划着什么。“【橙色恶魔】的名字蒙尘了，【大天使】还没有。”
“我现在已经是舰长了，舰长可不能做上前线和敌人拼刺刀或是开着甲胄骑士机甲、太空战斗机表演狗斗这种事。”麦克尼尔嘴上这么说，伊奈帆一点都不认为这些保证会有效，“再说，我们勉强算是同一阵营的人。让你的名字再次成为一个传说，对我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这架测试用甲胄骑士机甲会落到我的手里而不是你们的手里，说明在俄国人心目中我们比你们更值得信任……而我要妥善地利用他们的信任。”
伊奈帆仍然面无表情，过于淡定的少年使得麦克尼尔恍惚间以为对方从来就不会做任何表情或是已经面瘫了——年轻的时候他听说过许多关于日本人的谣言，其中就包括长期保持同一表情的后遗症。“那么，请你表现出对我们应有的信任。这几天，你正在逐一为舰上各工作部门发布命令，而且从不说明理由和细节……这不是你的风格。”
“没错，这不是我的风格而是你的风格，界塚准尉。当然，事无巨细地说清理由和细节建立在绝对信任的基础上，但反其道而行之却不等于没有信任。”麦克尼尔停顿了片刻，在走廊尽头抓住扶手，伸出另一只手去输入密码，又转身对伊奈帆说：“我给你的命令……就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无条件服从我的全部指示。以你的头脑，想必能够明白喜欢把命令说清楚的我这次换了一种做法的原因。去做准备吧，多余的话也不必再问。”
于是，伊奈帆终于在这时完全明白了麦克尼尔的计划。麦克尼尔说服他加入【米夏利翁号】时，他还只当麦克尼尔想要乘着那些计划再度引发冲突的地球联合军指挥官的东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抢占先机、立下更多的功劳，但麦克尼尔刚才那番话无疑告诉伊奈帆，想要破坏和谈并再度挑起战争的群体中也包括麦克尼尔，而且麦克尼尔本人说不定还是执行者之中的一员。
但伊奈帆并不打算阻止麦克尼尔。除了没有任何切实可靠的证据能将麦克尼尔定罪而且说不定证据也会被上司拦下之外，更重要的是麦克尼尔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妥。火星军靠着威胁将月球残骸砸向地球来【逼迫】地球联合军停战（虽然麦克尼尔经常说背后另有隐情），那么地球联合军几乎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火星军出尔反尔。地球人的和平与幸福生活，自然要建立在火星人没有能力威胁地球的基础上。
以迎击图谋袭击会场的叛乱军人为由脱离轨道并和火星军协同行动、借助停火协议中有利于自己的部分成功进入端点基地内、里应外合控制端点基地、将基地移交给友军并开始向月球基地进攻……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行着，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和麦克尼尔等人一同抵达月球表面的伊奈帆在这里接到了不同的命令，他将不会和麦克尼尔一行人指挥的陆战队一同攻入月球基地和地下遗迹，而要驾驶甲胄骑士机甲【奥丁】去执行其他任务。
“我们今天的阶段性成功都拜一位深明大义地愿意投靠我军的火星贵族所赐，所以我有义务让他投靠我军之后不至于被关进监狱或当场处决。你的任务是负责那些可以直接归功于他的任务，尽可能地歼灭这里的敌人、减轻我们搜捕重要目标的压力。”麦克尼尔对伊奈帆说，那些失去战斗意志或只顾着逃窜的火星军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烦心，现在该考虑的是让其他还要顽强抵抗的敌人自投罗网，“在目标区域附近歼灭前来支援的敌军……会有友军来配合你的。”
麦克尼尔标出的目标区域没有涉及地下遗迹，基本停留在月球基地的范围内。这里正好也是火星军的通讯定位设备上显示的扎兹巴姆伯爵当前所在地。猜测麦克尼尔可能设计了一个连环陷阱以便让敌军中计的伊奈帆接受了麦克尼尔的命令，前往指定地点附近埋伏。果然，没过多久附近便陆续有火星军支援部队出现，这些敌军的攻势相当凶猛，徘徊在附近的地球联合军部队几乎难以抵挡。
战况在测试浮游炮的地球联合军甲胄骑士机甲部队投入后有了改观。这些驾驶员们利用附近的复杂环境和较为狭窄的战场成功地创造出了敌军必须通行的死亡地带，找不到机会绕路又无法大规模破坏月球基地建筑的火星军接二连三地毙命。
“只要在这种地方部署少量守军和装备，敌人有再多的部队也没法打过来。”一名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从【奥丁】显眼的橙色涂装上和友军标记的呼叫代号中猜测伊奈帆可能是大名鼎鼎的【橙色恶魔】，并得到了对方的承认，“……喂，扎兹巴姆伯爵不是应该就在这附近吗？怎么我们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他？”
“扎兹巴姆伯爵……”伊奈帆动了动嘴唇，没敢把真相说出来。麦克尼尔等人策划重新开启战争的行动或许因为牵扯到太多人而无法被追查到底，但即便如此，麦克尼尔私下里的一些行动已经严重违反了地球联合军的军人纪律要求（而且基本都犯法）。“……可能藏在我们没注意到的角落里。”
然而伊奈帆很快就为他的迟疑和袒护麦克尼尔的决定而后悔了，因为处在该地点正上方的地球联合军第21太空控制师听说扎兹巴姆伯爵藏身于附近后直接下令对目标区域发射核弹。起初停留在表层的大规模爆炸给了下方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们足够多的反应时间，意识到上级好像没考虑附带损伤的他们纷纷四散奔逃、也不再管自己能否依靠活捉扎兹巴姆伯爵而立下什么大功了。
“原地待命。不饱和核攻击很快就会停止的。”抓住机会和伊奈帆联络的麦克尼尔劝说对方继续守在这里，“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诉求……太棘手了。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停止攻击的。这种不顾地下成千上万友军死活的行为马上就会被制止。”
伊奈帆倒是可以克服自己的恐惧……但如果整个基地坍塌就是另一回事了。眼看周围的建筑摇摇欲坠，伊奈帆只得暂时撤离战场，在此途中他又消灭了一些来不及逃走的敌军，并发现了友军丢下的浮游炮残骸。毫无疑问，并不是所有驾驶员都能在一心二用的同时让浮游炮避开敌人在狭窄空间内的攻击。
明明只需要和扎兹巴姆伯爵进行联系就能被戳破的骗局却仍然能够吸引许多火星军前赴后继地前来【营救】，其中必然还发生了些伊奈帆暂时无法得知的重大变故。想到这里，伊奈帆不禁因此对麦克尼尔的手段和情报网络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没有必要拒绝麦克尼尔的好意，和平的希望或许最早在火星军选择用极端手段威胁地球、最晚在不久之前整个地球联合军代表团人间蒸发（其中也包括随地球联合军代表团抵达的火星人）时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至于估计也跟着地球联合军代表团一起上了天堂的艾瑟伊拉姆公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界塚雪才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伊奈帆不会忘记这一点。
“野马-00，附近出现多个敌军信号。”核攻击终于结束了，仍未撤走的友军这时注意到有敌军试图利用下方的运输通道快速进入仓库区，立即将情报告知了距离仓库区最近的伊奈帆，“他们肯定是来营救扎兹巴姆伯爵的，不能让他们得手！”
根据友军传回的情报，那支敌军很有可能是火星军内部大名鼎鼎的【特洛伊骑士团】——准确地说，就是在端点基地击败了【丢卡利翁号】的部队。这支新编部队之前承载了不少光环，而且成功地用击退第30太空控制师的战绩证明了自己。正愁没有一雪前耻良机的伊奈帆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当即驾驶【奥丁】进入仓库内，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敌人一露面，他就会用浮游激光炮将来不及躲避的目标全部摧毁。
暂时还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刚在仓库区外露面的敌军甲胄骑士机甲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驾驶舱。其余的敌机见状试图躲避，但估测出其大致方位的伊奈帆操控浮游激光炮快速连续攻击、眨眼间歼灭了接近一半的敌人。余下的敌机没有撤退，而是试图还击，这个错误的决定间接地导致剩下的敌人也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所以这种训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伊奈帆不知道，严格来说他是第一次有机会使用浮游激光炮。【丢卡利翁号】在地球联合军开发出了浮游炮设备后并没有得到测试机会，即便如此，他还是在麦克尼尔等人的帮助下获得了通过模拟训练熟悉装备的宝贵时间。只需要瞄准目标然后开火，使用浮游炮似乎就是这么轻松的事，而其他地球联合军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们却做不到。挡在【奥丁】和火星军甲胄骑士机甲的建筑只能增加敌人心理上的安全感而无法提供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保护，自作聪明地游走在附近、试图首先摧毁浮游炮的敌人不是被激光束消灭就是掉进了友军的陷阱、无比凄惨地死去。
四处奔逃的敌人只剩下一个了。这最后一个敌人稍微有些棘手，它已经连续数次避开了伊奈帆的攻击，并在摆脱了附近友军的纠缠之后回到了地下运输通道中。为了保证友军稍后还能利用这条通道快速控制月球基地的其他位置，伊奈帆没有从上方瞄准，而是同样转移到了运输通道内。他用激光束挡下了敌人发射过来的导弹，而后紧追不舍。
【……什么征服地球从而为沃斯帝国和火星人夺取生存空间，都是假的。吉尔泽利亚当年的真实计划是用超空间门将火星的卫星传送过来撞击地球从而彻底摧毁地球生态环境和地球人生存基础……这是蕾姆丽娜公主已故的母亲吕埃尔·恩沃斯夫人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
不知何时，扎兹巴姆伯爵的声音出现在了地球联合军的广播中。那声音正在诉说着一个无比可怕的真相、一个多年来被地球人普遍认为就是事实但一直缺乏直接证据去将其揭露的秘密：16年前的火星军确实想要彻底灭绝地球人，而且当时的吉尔泽利亚皇帝还打算把火星贵族们吸引到地球上再一口气歼灭。似乎听到了已故父亲的名字的伊奈帆只愣住了片刻，便继续执行手头的任务。界塚实奈茂中校究竟是拯救了全体地球人的英雄还是出于极度恐慌而间接导致了更大的悲剧，这并非他一两句话能说清的，然而他现在可以骄傲地说，牺牲在了月球的父亲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是愿意为了守护全体地球人的未来付出一切的战士。
敌人的动作就在这些内容被广播后不久出现了迟滞。抓住机会的伊奈帆立即开火，击中了前方那架黑色甲胄骑士机甲的腿部。
“普通的敌军驾驶员根本不可能连续这么多次躲开激光束……看来就是你了。”事到如今，伊奈帆断定前方那架黑色甲胄骑士机甲的驾驶员就是特洛伊骑士团的指挥官斯雷因·特洛伊亚德男爵。在地球联合军之中人称【蝙蝠】的斯雷因是火星军少数完全不依靠Aldnoah装备性能也可以凭常规载具和地球联合军的王牌驾驶员们一较高下的战斗专家，一旦有了Aldnoah装备则更是如虎添翼。庆幸对手身边没有Aldnoah装备的伊奈帆决定速战速决、抓住敌机负伤的机会一举击毙对方，但对手就在这时候顺着通向上层的通道飞离了伊奈帆的视野。
伊奈帆的猜测没有错。那架甲胄骑士机甲的驾驶员正是斯雷因，而且他同样认为后方紧追不舍的橙色涂装甲胄骑士机甲由地球联合军一方那凶名在外的【橙色恶魔】驾驶。不再有机会为扎兹巴姆伯爵的生死担忧的斯雷因为了避免负伤的座驾被命中而选择尽早逃离伊奈帆的视野，他一点都不想在地下继续和敌人纠缠了。蕾姆丽娜公主大概也已经被敌人围困，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保证艾瑟伊拉姆公主一行人能够顺利逃脱。
“指挥部注意，发现疑似敌军主要指挥官的目标。目标代号【蝙蝠】。”还剩一段时间才能飞行到那处出口旁的伊奈帆直接把战况转告了【米夏利翁号】，让舰桥工作人员再向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汇报，“请提供必要支援协助击毙或捕获。”
“……意外之喜。最高统帅部点名要求尽可能让他活着，以后打火星可能还用得上。通告各作战部队手下留情。”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在辗转接到汇报之后又补充说，附近还有已经投降地球联合军的火星军内应，并让技术人员快速处理识别信号以免造成误伤，“【塔尔西斯系统】调整还没完成吗？抓紧时间！这是对射击精度要求极高的任务！哦，没想到这位刚投降的爵士还挺识相……让他去配合拦截吧。”
斯雷因只需要飞上太空就会马上意识到战况已经恶化到了极点。放眼望去，所有的太空舰艇和载具几乎都属于地球联合军，他几乎没法找到火星军的踪迹。只能绝望地躲避伊奈帆追击的斯雷因四处搜索友军，终于找到了一支还在附近孤军奋战并且正在逃离地球联合军宇宙舰队追击的部队。
“吉尔斯爵士，情况如何？”见到吉尔斯前来支援，斯雷因如释重负，连忙问起了营救蕾姆丽娜公主的情况，“……还有艾瑟伊拉姆公主那边——”
“很遗憾，地下遗迹的情况过于复杂，我们没能得手。”看上去十分亢奋的吉尔斯又赶快对斯雷因说，后方的追击者就交给自己解决了，“我军没有制天权，还是撤回地下再找机会突围吧！来，把【橙色恶魔】交给我！”
眼看附近遮天蔽日的地球联合军又包围过来的斯雷因即便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他打算先和吉尔斯会合再一同对付伊奈帆或是逃离，然而就在这时，跟随【坦塔罗斯II】一同飞向斯雷因的其他KG-7甲胄骑士机甲纷纷开火，激光束成功地将斯雷因所驾驶的甲胄骑士机甲的四肢切断。
没有立即意识到攻击来自何方的斯雷因还以为那是更远处的地球联合军偷袭所致。他眼睁睁地看着后方的【橙色恶魔】越来越近，而前方声称要和他并肩作战的吉尔斯等人却毫无反应。
“为什么？”斯雷因想到了吉尔斯先前的迷惑指示，正是吉尔斯导致蕾姆丽娜公主和扎兹巴姆伯爵的位置暴露在了地球联合军的视野中——虽然后一个信息似乎一开始就是假的。“……吉尔斯爵士，你怎么只站在那看着？难道你真的叛变了吗？”
“这样应该就行了。”吉尔斯直接切断了通讯，转而联系上了伊奈帆，“久仰大名了，【橙色恶魔】界塚伊奈帆准尉。我是刚加入你们的吉尔斯·普莱斯爵士，这次捕获斯雷因·特洛伊亚德男爵的功劳就由你来收下吧，权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随着蕾姆丽娜公主和斯雷因等人被抓获、扎兹巴姆伯爵等人毙命的消息传来，没有哪个地球联合军士兵会对月球战役的结局持有什么疑问了。接到月球的火星军领导层全军覆没、残存火星军被彻底封锁在地下等战报的地球联合军最高统帅部甚至提前宣布了战役胜利并开始大肆庆祝，尽管月球的武装冲突在火星军的有组织抵抗被彻底粉碎后仍然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才停止。回到那个激动人心的时间点，为这场有着极强标志性意义的战役胜利而欣喜的地球联合军将士们内心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历经十几年的折磨和等待，他们终于驱散了笼罩在全体地球人头顶的乌云。
“麦克尼尔，我是普莱斯。”护送伊奈帆把斯雷因的驾驶舱捕获后，吉尔斯总算可以堂堂正正地和麦克尼尔联系了。那时麦克尼尔已经把蕾姆丽娜公主交给了友军并攻陷了月球基地的指挥中心。“做的不错……那些档案，我都整理好了。照着数据去对比就能知道谁逃回了火星。”
“你还得加上艾瑟伊拉姆公主……太空船坞的人说【丢卡利翁号】的Aldnoah引擎还在工作。”麦克尼尔的回答让吉尔斯吃了一惊，“保守起见，我们也要认为克鲁提欧伯爵等人都活着而且成功地逃出了包围圈。”
“等等，这——”
“没错，核爆发生时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默认我们那个小小的火星人附属代表团跟着一起被消灭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屏幕上的麦克尼尔又沉默了一阵，“这还真是个意外……我的意思是，这会给沃斯帝国整军备战的机会。算了，不提那些了。反正就凭沃斯帝国那几十万奴隶，根本没法抵挡现代化军队的远征。对了，您其实可以继续自称吉尔斯的，我觉得【吉尔斯爵士】也不错嘛。”
吉尔斯有些心虚地敷衍了几句，而后对麦克尼尔说，自己还要去第30太空控制师的旗舰报到。不想让吉尔斯身上再发生什么意外的麦克尼尔当即表示，如果吉尔斯因为其他理由被地球联合军监禁或定罪，自己哪怕付出当前获得的一切也要救对方出来。
“因此我们差不多能确定……挑战者是蒲甘·明。”麦克尼尔结束通讯时，在他身旁的罗根也完成了数据整理工作。“太空港口的登记记录表明这家伙带着艾瑟伊拉姆公主等人逃跑了……还有吉尔斯说过的那些秘密通信……这就可以推测导致艾瑟伊拉姆公主等人恰好在核爆发生前离开爆炸范围的因素中有一部分和他相关。一个华裔能在全员白人的沃斯帝国成为贵族本来就很可疑，他可太特殊了。”
“多给他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也无妨，我倒想看看他能让沃斯帝国变成什么样。”麦克尼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罗根说，妄想一蹴而就地掌握最高权力再推动什么大规模变革同样是自寻死路，“既然他铁了心要站在沃斯帝国那边和全人类为敌，我们也只好给他以对手应得的尊重了。”
“我觉得那家伙不像是这种人。”老格兰杰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下方的血水中爬了上来，站到了麦克尼尔前方，“你可能觉得他和扎兹巴姆伯爵一样是个务实的改革派，可……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是在找机会往上爬而已。”
“理由呢？”
“他从来没提出过哪怕一项改变现状的措施，至少就俘虏中汇总的消息来说是这样。”老格兰杰指了指麦克尼尔的脑袋，收走了计算机平台上的其他文件，“善于斡旋，善于在各路火星贵族之间把消息卖个好价钱，善于把别人弄来压制自己的力量化为己用……我敢说他给普莱斯将军留下的印象多半差不多。”
“这可能只是自保的手段而已……人是善变的，马尔科姆大叔。”麦克尼尔稍加思索，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大家听好！把这地方清理干净，莫伊谢耶维奇将军……不，最高统帅部的将军们说不定都要来这里参观的！虽然在战场上奋战才是我们的本分，其他方面也不能疏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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