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3：达耳达诺斯（17）
【务实地讲，作为处理尸体的方式，火葬比土葬更可取。】——亚历克西斯·亚历山大，1997年。
……
“放了我！赶快放了我！敌人很快就会发起进攻，你们要大难临头了，别再浪费时间玩这种没意义的把戏了！”鼻青脸肿的吉尔斯尽管被吊在半空中，却还是起劲地大吼大叫着，仿佛这样就能突然在这空无一人的牢房里召唤某位火星伯爵前来将他拯救出苦海一样。“……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嗯？喂？我没有开玩笑！你们找错敌人了，凭什么在这时候把枪口对准我们！？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永远在优雅地喝着红茶的吉尔斯，一辈子没有蹲过俘虏营也没有进过监狱或是上军事法庭的吉尔斯，终于尝到了许多和他同时代的指挥官们在那场残酷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必须经历的考验。艰难地和斯雷因等人从新奥尔良杀出一条血路、驾驶登陆城撤回地球外轨道后，吉尔斯等来的不是友军的安慰和款待，而是又一场突袭。筋疲力尽、未曾料到友军的手段如此下三滥且目光如此短视而且即便料到了也无力组织防御的吉尔斯等人徒劳地抵抗了几个小时后，终于不得不向袭击他们的火星军投降，把他们从马里尔西安伯爵手中夺来的登陆城又交给了他人。
直到此时，吉尔斯才得知地球外轨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被他视为重要友军的凯特拉特塞伯爵在败退回到外太空中，迅速和其他败退的火星贵族们勾结起来，打定主意要趁着吉尔斯等人兵败的机会夺取火星军的控制权。袭击战败的吉尔斯等人只是第一步，这些火星贵族们紧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扎兹巴姆伯爵、声称坐镇月球的火星军前线总司令多年来藏匿皇室成员并坐视此次危机发展以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是此刻火星军的前线局势实在不容乐观且地球联合军的新一轮攻势迫在眉睫，也许这些火星伯爵们马上就会调兵返回月球向扎兹巴姆伯爵兴师问罪。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严刑拷打的吉尔斯当时就昏了过去。如果凯特拉特塞伯爵的手下需要他招供些什么或是要求他背叛扎兹巴姆伯爵，说不定他当时已经答应了，但负责关押和拷问他的火星军士兵却一言不发、只顾对他动刑。这种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足足几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吉尔斯只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可没料到自己在第一个平行世界的冒险过程中会受到这种对待。
真正令他不安的除了地球联合军的攻势之外还有这些敌对火星贵族们的态度，对方的异常沉默令他浮想联翩。不过，只要这些火星贵族们还把有生力量集结在地球外轨道上而不是将大部队撤回月球同扎兹巴姆伯爵内讧，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没错，这些火星贵族们会用得上他的战斗力和指挥能力。再多等待一段时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当看守停止严刑拷打后，吉尔斯的信心也提升了不少。然而，在那之后他仿佛被闲置了，一连数日都没有任何人来拜访他的牢房。勉强说服自己耐心等待下去的吉尔斯煎熬地计算着自己在这里浪费的时间，他不清楚地球联合军的具体部署，但以地球联合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来看，俄国人很快就会组织宇宙舰队反攻外太空、和火星军争夺地球外轨道。考虑到地球联合军在攻打北美等地的过程中缴获了不少火星军太空飞船，对手的准备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这样一来，下次这些敌对火星贵族们前来找自己协商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新一轮战斗爆发的时候。
吉尔斯期待又畏惧的那天很快就到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处在黑暗中的他再一次被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枯瘦的脸庞，那时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卫兵，而是凯特拉特塞伯爵。
“凯特拉特塞伯爵，敌军打上来了吗？”又渴又饿的吉尔斯顾不得其他，摇晃着躯体，声嘶力竭地向对方喊着要自己出战，“快让我去对付他们！他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打了败仗的人却还毫无廉耻之心地声称要去指挥战斗，简直是笑话。”凯特拉特塞伯爵皮笑肉不笑地来到吉尔斯前方不远处，仰视着遍体鳞伤的爵士，“先前没来考虑你的事，是因为我们不得不额外浪费几天处理那些不愿意服从我们的……精神上已经被地球人污染的败类。”
“……他们都怎样了？”吉尔斯慌了神，他一听到凯特拉特塞伯爵这么说就知道大事不妙。扎兹巴姆伯爵在火星军内部推行的改革受到许多第三等级平民以及为火星军作战的地球仆从军欢迎，但火星贵族们对此就没那么友善了，绝大多数火星贵族都认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触犯。“凯特拉特塞伯爵，敌人随时都可能打上来，现在可不是整顿内部的时候啊！为了沃斯帝国的大局，请您——”
“你也被他们同化了，真遗憾，吉尔斯爵士。”所有火星伯爵中公认野心最大的一位失望地晃了晃脑袋，“我们不需要地球人的那些东西……伟大的古沃斯文明继承者有自己的道路。扎兹巴姆伯爵和他的同伙，比如你们这些人，妄图用劣等种族的思想来污染沃斯帝国，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在来这里找你之前，我已经把你们手下那些胆敢接受和自己不相符地位的家伙全部处决了。第三等级平民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生生世世为我们服务，不该有半点不能有的心思。”
绝望的吉尔斯爵士大吼大叫起来，他无法接受这荒诞的现实、无法相信为何会有人宁可一步步走向肉眼可见的注定灭亡之徒也不愿做出半点改变。即便是要以俄国人为对手、将整个地球上的人类文明从那条错误的道路上拯救出来，选择沃斯帝国的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望着又哭又笑的吉尔斯，获得了胜利者满足感的凯特拉特塞伯爵也哈哈大笑起来。俨然成为了胜利者的凯特拉特塞伯爵宽宏大量地对吉尔斯说，自己暂时不会杀他，而是要让扎兹巴姆伯爵最顽固的支持者们见证扎兹巴姆伯爵的灭亡。
但凯特拉特塞伯爵说错了一点，吉尔斯也无意去纠正。吉尔斯·普莱斯对沃斯帝国的忠诚，在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讨伐扎兹巴姆伯爵的声明发表后就已经近乎荡然无存了，原因是这些人的声明证实了吉尔斯之前已经隐约察觉到但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刺杀艾瑟伊拉姆公主的行动确实由沃斯帝国一方的火星贵族们策划，而且理由也并非是为了给沃斯帝国争取生存空间（灭绝对于困守火星且生育率因辐射等问题持续低迷的沃斯帝国来说并不是危言耸听），仅仅是为了自己争权夺利而已——哪怕凯特拉特塞伯爵一方的言辞存在造假和刻意抹黑，那也无法否认其中的描述大多从原则上而言是真实的。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至今的努力全部白费，而且正如麦克尼尔所说的那样，是帮助自由世界的敌人毁灭……一个好像不那么自由的自由世界。心如死灰的吉尔斯还没有放弃抵抗，就这样跟着这群火星贵族一起战败，且不论心存芥蒂的麦克尼尔等人是否会搭救他，地球联合军士兵们在麦克尼尔等人有机会介入之前把他私下处决的概率更大些。必须争取到体面的战败，才能和地球联合军讨价还价。
“……你们，打算怎么做？”冷静下来的吉尔斯知道，现在不是怀疑人生或怨天尤人的时候。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发起的内讧，现阶段说到底还没有对火星军整体带来不可逆的破坏，受害者也仅仅是从北美撤退的吉尔斯和他手下的残兵败将而已。“你们可以对我们的事业不屑一顾，但敌军呢？伯爵阁下，请允许我继续为你们战斗吧。”
“敌军企图在太空开辟新的战场，实在是痴心妄想。虽然他们将我军部分驱逐回了太空，我们也得以在地球外轨道集中兵力……将登陆城分散部署在轨道上，就可以从各个方位阻止他们的攻势。”凯特拉特塞伯爵洋洋得意地说，既然37座登陆城先前就可以封锁地球联合军，现在稍微做些调整后用数量更少的登陆城也能做到同样的事，而且拜吉尔斯等人的准备所赐，火星军已经做好准备用更有效的手段打击即将奔赴太空的地球联合军，“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服他们暂时留你一条性命。之前我们本来以为已经无法再进行轨道轰炸了，现在有你们的方案在手，我们可以更好地打击前往太空作战的敌军。”
吉尔斯眉头一皱，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就已经找到了对方的数个致命失误。把登陆城分散在地球外轨道上，根本起不到抵挡地球联合军进攻的作用，而且无限制轨道轰炸最大的用途也不是用来对付敌军作战部队。明知自己哪怕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招来祸患的吉尔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尽量争取让凯特拉特塞伯爵听从自己的建议。
“阁下，用无限制轨道轰炸对付敌人的太空军，并不划算……他们已经利用从我军获得的Aldnoah装备发明了一套新系统，那套系统使得他们可以避开我军的攻击。如果我们对敌人升空中的进攻部队实施无限制轨道轰炸，很可能完全无效。”吉尔斯还是没敢提登陆城部署的事，这种话可能会导致他给所有处在他对立面的火星伯爵一个把他从登陆城直接丢向地球大气层的理由，“无限制轨道轰炸不是一种手段，而是一种态度……要让敌人明白，如果他们继续打下去，我们宁可把地表的一切毁灭也要阻止他们。目标应当是城市和敌军的军事设施，至于作战部队……”
“什么瞄准战略要地……以为我看不明白？你不就是想说你们控制下的无限制轨道轰炸本来瞄准的是我们吗？”看到吉尔斯满脸惊愕，凯特拉特塞伯爵以为自己说对了，“哼……没能早些看穿扎兹巴姆伯爵那个野心家的真面目，是我自己一时失察，但你要想蒙骗我，还早了些呢。”
“您……说的都对。”心力交瘁的吉尔斯疲倦地耷拉着脑袋，他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废话，但他的性命和其他许多一并为扎兹巴姆伯爵效力的火星军的性命都掌握在眼前这家伙的手上。“……其他方面，我别无所求，只求您允许我在战斗开始后继续为帝国和皇帝陛下效力。”
凯特拉特塞伯爵又教训了吉尔斯几句，这时有一名卫兵从牢房外入内，对伯爵说了几句话。不知对方都说了些什么的吉尔斯把心脏提到了喉咙里，他不畏惧死亡，每个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并且幸存下来的军人都不那么畏惧死亡，但没有意义地滑稽地去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扎兹巴姆伯爵麾下的干将，之前效力于塞东尼亚伯爵和克鲁提欧伯爵时也有不错的战果。你的老朋友一再劝我重用你，他说得实在太多，我都有些烦了。”凯特拉特塞伯爵打发走了卫兵，语带讥讽地说了吉尔斯几句，“把他放下来，给他清洗干净了再放出去。能和【大天使】还有【橙色恶魔】多次交战还保住性命，确实值得一用。”
浑浑噩噩的吉尔斯被卫兵们拖出了牢房，又在卫兵们粗暴的揉捏下清洗了覆盖着一层油脂、灰尘和血迹的脸。他无精打采地披上自己的制服，来到凯特拉特塞伯爵指定的区域散步，这里聚集着许多无所事事的火星军士兵，他们饶有兴趣地讨论着不久之前外出袭击地球联合军外太空据点时的激动人心时刻。
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吉尔斯的注意，那是看上去不仅没有遭到虐待反而显得更加精神的蒲甘·明。几乎在同一时间，蒲甘·明也发现了吉尔斯，并叫出了吉尔斯的名字。大厅里的其他火星军士兵们见状纷纷唯恐避之不及地退到一旁，并对着吉尔斯指指点点、称这些试图将地球人的落后体系生搬硬套到沃斯帝国的家伙玷污了贵族的荣誉。
“吉尔斯爵士，我……我对不住你们。”刚一见到吉尔斯，蒲甘·明言辞恳切地对吉尔斯说，自己刚返回外太空就被埋伏已久的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以开会讨论无限制轨道轰炸作战细节为由抓获，根本来不及将外太空的变故及时告知位于地面的吉尔斯等人，“……扎兹巴姆伯爵让我转告你们，坚持等待下去，总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最后这句话的音量小得连吉尔斯几乎都没听清。正是这句话浇灭了吉尔斯的满腔怒火，使得以为蒲甘·明为了保命而出卖他们全体并叛逃到凯特拉特塞伯爵麾下的吉尔斯忍住了当众把蒲甘·明痛打一顿的冲动——不仅如此，他还有些感激自身处境不妙但依旧愿意尽力保护他们的这位老朋友。说不定蒲甘·明改换门庭也是扎兹巴姆伯爵默许的，策划了此等惊天阴谋的扎兹巴姆伯爵不太可能被这种小挫折打垮。
现在不是为那些已经被凯特拉特塞伯爵处决的战友们哀悼的时候，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地球外轨道的火星军被地球联合军打垮。但是，由于扎兹巴姆伯爵的部下基本都被剥夺指挥权后软禁或关押起来，蒲甘·明对前线的状况也一无所知。根据蒲甘·明和凯特拉特塞伯爵闲聊期间获取到的情报，地球联合军已经建立了数支新编部队用于向外太空发起反击，而且其中使用的太空飞船有相当一部分是从火星军手中缴获的，更不必说地球联合军还声称将会以登陆城为旗舰组织宇宙舰队。
“下一步……要怎么办？”暂时获得了自由身的吉尔斯不知该何去何从，纵使凯特拉特塞伯爵现在愿意回心转意、放他出去和地球联合军战斗，他也没有理由为这些不值得他效力的家伙陪葬。“战况对我们太不利了，即便回到月球重新集结部队，把地球外轨道丢给敌军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蒲甘爵士。”
“那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我们可没法承受再多的损失了。”吉尔斯听得懂蒲甘·明的潜台词。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不顾大局执意在此时内讧，他们也没有必要过于在乎这些火星贵族们的性命。话说回来，顽固而不知变通的火星贵族们可以不管大局，吉尔斯等人却不能，这正是他们对付没有底线又处在同一阵营的对手时最大的软肋之一。“……这一切都糟透了。明先生，斯雷因爵士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他……反而走运了。”蒲甘·明神情复杂地说道。
原来，斯雷因在被逮捕后多次试图越狱，其中一次误打误撞地闯进机库后险些成功驾驶【坦塔罗斯II】逃走。惊险地把斯雷因抓回监狱的火星军士兵们很快发现了【坦塔罗斯II】的Aldnoah引擎不知何时被人启动的事实并将其报告了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经过反复排查，火星军排除了有人在此期间瞒着他们启动【坦塔罗斯II】的情况。
理论上没有机会获得Aldnoah科技使用权的斯雷因给知情的部分火星贵族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谁也无法解释斯雷因的Aldnoah启动权来自何方，蒲甘·明等人也作证称斯雷因不可能有机会得到Aldnoah科技启动权。苦思冥想都无法解释这一现象的火星贵族们产生了内部分歧，一部分火星贵族主张处决斯雷因以免引发火星贵族群体内部不安，但还有一些火星贵族们产生了更加奇妙的联想。
……也许有朝一日他们可以完全绕过皇室来获取Aldnoah科技的启动权。事实上，凯特拉特塞伯爵所称的那些并不知道扎兹巴姆伯爵藏匿皇室成员却还参与谋划刺杀行动的火星贵族，以及那些在刺杀事件发生后坚信艾瑟伊拉姆公主已死并抓紧时间侵略地球的火星贵族，或许都有着类似的想法。归根结底，雷列加利亚皇帝只是因为首个接触到古沃斯文明遗迹中的Aldnoah科技才幸运地获得启动因子（即便在努力神化皇帝的沃斯帝国内部仍有不少火星贵族这么认为），并非是什么真正意义上被古沃斯文明选中的高等种族先驱。如果能够摆脱在Aldnoah启动权方面受制于人的现状，火星贵族们的权势将会得到进一步扩张。
“……真是这么回事？”
“我猜他们有可能会这么想。”
或许在类似心理的驱使下，凯特拉特塞伯爵等人最终搁置了对斯雷因的处置，并将其释放、派遣斯雷因前去袭击那些仍然在坚持抵抗的地球联合军外太空据点。据说斯雷因最近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战果，遗憾的是地球联合军的全面反击很快就要到来了。地球联合军当然没有多少大规模太空战争经验，而火星军干脆连正常的战争指挥系统都没有。
在继续找机会逃跑和静待其变之中，势单力孤的吉尔斯只得暂时屈服了。当蒲甘·明希望他签署对凯特拉特塞伯爵宣誓效忠的文件时，从对方口中得到日后将在扎兹巴姆伯爵面前担保此等行为实属迫不得已的承诺的吉尔斯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附送了一小段对凯特拉特塞伯爵歌功颂德的十四行诗。
……虽然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战争的齿轮不会因为他的抗拒和反感就停止转动。2015年3月15日，初步结束北美战事后不久的地球联合军又向太空战场发起大规模反击，从北美和俄国境内的发射中心向外太空投送了大量兵力，瓦列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指挥的第30太空控制师成为首支进入太空战场的新编太空部队。同时，不需要依赖发射中心即可自行起飞的【丢卡利翁号】也加入了战斗，但火星军还不清楚这艘已经转型成为宇宙战舰的浮空战舰内目前只剩下了最初在日本发现它的那些船员。
正在排队等候飞船发射的麦克尼尔，是所有太空舰艇的舰长中身份最特殊的一个。以【太空军熟练兵员不足】的理由而得以成为舰长的他只得到了同样不熟练的船员们，比如那些在北美战场上经过地球联合军随便收编后被塞到这里来的黑人士兵们。望着还在舰桥里争吵的手下们，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又中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或是其他人的陷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