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3：狩猎命运（1）
【我相信，进军莫斯科的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它将会和二十年前进军罗马的壮举一样被铭记。届时我们也必须改革我们旧的政治词汇，富有活力的有机新思维将得到承认，不是凭借在特殊时期建立武力秩序的功绩，而是凭借根据其性质和传统给予欧洲各民族新世界秩序的荣耀。】——君特·冯·埃瑟林，1942年。
……
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惨叫声和重物击打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坐在没有光照的走廊尽头值班的两名加拉尔霍恩士兵无奈地对视一眼，又低下头看起了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早已过时多日的新闻。他们没法在这里轻易地和外界沟通，身为看守的他们和囚犯之间的区别有时并不十分明显。
“那家伙的前途也彻底毁了……就算能活着走出这里，多半也会变成残废。”坐在左侧的士兵无聊地打着哈欠，他衷心希望自己交班的时间快些到来，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住处休息了——虽然回去之后一样要度过枯燥无聊的几个小时。“对了，这消息是真的吗？法里德公就这么辞职了？”
“据说只是失察加上涉嫌干涉阿布罗内政……但我总觉得情况比公布的要更严重。反正我不记得上次七星家族的族长主动引咎辞职是什么时候的事。”另一名士兵不经意间地抬起头，冷不防看到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加拉尔霍恩军官出现在面前，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拍了身旁的同伴一把，并忙不迭地站起来敬礼。“……长官好！”
来人戴着一副大墨镜，打着官腔向两名卫兵询问前方惨叫声的来源。方才错过了主动敬礼表明自己恪尽职守机会的另一名士兵抢答到，那是迈克尔·麦克尼尔少尉正在审问有重大嫌疑的犯人。听到卫兵的回答，戴墨镜的加拉尔霍恩军官点了点头，让两人通知审讯室里的人把房门打开，他要进去确认审讯结果。
审讯室里并不像走廊里路过的其他人想象中的那样血腥。干净整洁的软质灰白色墙壁上不见半点血迹，围着被挂在房屋中间的犯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的其他军官和士兵们有说有笑、谁也看不出他们正在进行审讯工作。主持此次审讯的麦克尼尔看起来则是最轻松自在的那个，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铁盘，上面赫然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烤肉柱。手持餐刀的麦克尼尔一面从肉柱上削下或大或小的肉片和肉块、将其撒上调料后送给同伴们，一面声色俱厉地要操作通电设备的两名士兵调高电压。
“迈克，我到了。”罗根把墨镜挂在门口，向麦克尼尔和房间内的众人问好，“他招供了吗？”
“还没有。”麦克尼尔将餐刀插在烤肉堆上，示意操作人员暂时停止电击、把被挂在半空中的囚犯放到地面。“胡贝尔少尉，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对谢菲尔德少尉再说一遍，快点。”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四肢叉开的受刑者嘴角有着血迹，胸口和脸部也多出了几道烧焦的痕迹，“……我……我要见扎迪耶尔少爷！放我出去！”
“看来你有点健忘了。”罗根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去，从一头雾水的刑讯人员手中接过一个电棒，径直刺进了胡贝尔少尉体内，“再拿两个电极过来，夹在前面，位置稍微下调些。”
“不……我……你们没有这么做的权力！”胡贝尔少尉声嘶力竭地喊着让麦克尼尔和罗根快些放了他，“连监察局都不敢这么肆意抓捕我，你们哪来的本事——”
“继续通电。”麦克尼尔打了个响指，又起身拉着罗根来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向罗根隆重介绍他发明的新版土耳其烤肉。虽然此事的罗根对美食没有太大兴趣（而且他一向志不在此），出于对麦克尼尔的尊重，他还是品尝了一下麦克尼尔切下的肉块，并马上对麦克尼尔的烹饪技术予以高度评价。
凄厉的惨叫声多少有些打扰众人品尝美食的兴致，他们时不时地看向麦克尼尔，希望麦克尼尔能把他们带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讨论厨艺，但麦克尼尔却不为所动。电击持续了两分钟，果断下令停止电击的麦克尼尔立即叫士兵上前给胡贝尔少尉注射强心剂、免得对方就这么彻底昏迷过去或当场毙命。
“恩斯特·胡贝尔少尉，我暂且继续尊称您为少尉先生，虽然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关于您的问题，我特地咨询过扎尔姆福特上尉，他的意见是尽快处死你这种给加拉尔霍恩丢脸的败类。”麦克尼尔皮笑肉不笑地对双眼充血的胡贝尔少尉说，现在整个加拉尔霍恩上下都在严查疑似勾结解放战线的叛徒，和这种罪名扯上关系的加拉尔霍恩贵族恐怕都难逃法网，更不必说名义上是贵族实则早已家道中落的胡贝尔了，“如果您仍然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用些特殊手段帮您恢复记忆了。倘若您还是记不起来，只要我现在给法里德特务中校打个电话，您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全都会来这里陪您一起享受这座大酒店的七星级待遇。”
见胡贝尔少尉毫无反应，麦克尼尔当即声称要继续动刑，这把之前几乎昏死过去的胡贝尔少尉吓得魂不附体。生命和尊严都受到严重威胁的曾在总务局任职的军官终于妥协了，他哀求麦克尼尔看在他愿意承认罪名的份上停止行刑，而麦克尼尔也非常友好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出的选择。”麦克尼尔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叮嘱身旁的记录人员如实记录胡贝尔少尉所说的每一句供词，“我们在总务局搜集的情报显示有人在SAU爱荷华国家森林公园的行动开始之前对外泄露了此次行动使用的装备数额……你的手下向我们举报说，是你命令他们搜集消息的。”
“是，是我这么干的，也是我把消息泄露给韦伯少校的。”胡贝尔少尉索性认命了，他一五一十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还贴心地附带上了动机，“我们这些人……之前属于同一个团体，成员都是有贵族身份但家世算不上显赫的军官。大家的共同目标就是一起把平民出身的军官排挤出去，免得他们影响我们的晋升。”
“我以为你会说点更新颖的理由……好，这是一条重要线索。”麦克尼尔说着，让士兵也给胡贝尔少尉送两片烤肉尝尝，“那我们来谈谈下一件事吧。监察局的监听记录显示，有人秘密查阅了SAU方面给登车人员提供的工作餐数量变化情况……我们去检查赞恩集团和SAU保存解放战线游击队装备残骸的仓库的消息，是怎样从您手中泄露出去的？”
“……也，也是库尔特指使的。”胡贝尔少尉动了动喉结，艰难地说，库尔特·韦伯被押送回地球之后仍然和他们以种种方式保持着联系，虽说他们自那之后很难与韦伯少校再见一面，“他说……他说，不能让你这种……下贱的……平民，太得意了。”
胡贝尔少尉说这些话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麦克尼尔的脸色。如果麦克尼尔勃然大怒或露出更加阴森恐怖的表情，他就得及时斟酌自己的用词或是想方设法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推给其他人，只要【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向麦克尼尔等人自首就好。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麦克尼尔听了方才的那些话后并没有发火，甚至表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麦克尼尔用笔在桌子上一敲，弹起来的笔跳到了罗根手中，“袭击我们的MS部队，也是你的人派遣的，是吧？”
“什么MS部队？”胡贝尔少尉愣住了，他当然知道麦克尼尔和马尔科姆·格兰杰在检查的路上被MS部队袭击过，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会和自己产生联系，“我不清楚……我是总务局的，动用MS部队并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啊。”
“记上，抗拒审讯。”麦克尼尔伸出左手对着记录员指指点点，并在胡贝尔少尉试图反驳之前马上转移了话题，“阿布罗警队和我们的人配合追查了引爆埃德蒙顿市内大桥的炸药来源，追踪结果表明它们归属于你在1月采购的物资。是什么人指使你炸毁大桥的？”
、“我……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胡贝尔少尉急了，他看得出来麦克尼尔试图把一堆和他完全没关系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韦伯少校确实指使我泄露和你们有关的消息，但炸毁大桥的事和我无关，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行动啊！”
“暗杀巴度温特务少校的行动中，还有哪些人是你的同谋？”
“这我更不可能——”
“看来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胡贝尔少尉。”麦克尼尔合上了记录册，转身拿上挂在椅子后方的军大衣，把装着烤肉的铁盘交给了审讯室里的同伴们，转身和罗根一起离开，“你还有5个小时的时间反思你的所作所为，不然我保证总务局会在72小时到期后从这里领走一具尸体，死因是顽固不化、畏罪自杀。继续大刑伺候。”
走出审讯室的麦克尼尔呼吸了一口走廊上的新鲜空气——和审讯室里相比也没什么好转。他和罗根迈着缓慢的脚步返回走廊尽头，打算去地上一层休息一段时间。在加拉尔霍恩即将出现权力格局洗牌时，仍然属于小人物的他们不该轻易地介入其中。专注于识别加拉尔霍恩内部所谓的【叛徒】，或许是个逃过风暴的好办法。
距离发生在埃德蒙顿的激烈战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舆论对于加拉尔霍恩的强烈质疑仍未平息。在那场战斗中，有3架来路不明的黑色涂装格雷兹型MS和更多造型奇特的多足武装机器人攻击了埃德蒙顿市区，造成数百名平民死亡、数千人不同程度受伤和流离失所。加拉尔霍恩在战斗平息后的第二天公布的官方声明中说，此次袭击是仇视地球圈公民的火星解放战线所为，那些MS和暂时被归类为MW的机动载具也是火星解放战线开发出专门用于猎杀更多地球人平民的无人战争机器。
这是加拉尔霍恩挽回自身形象的好机会。支持加拉尔霍恩的媒体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把加拉尔霍恩近期未能成功拦截铁华团、解放战线游击队从殖民卫星登陆地球以及未能阻止MS入侵埃德蒙顿全部归咎于试图削减加拉尔霍恩经费的四大经济圈加拉尔霍恩怀疑派政客，指责这些人降低了加拉尔霍恩保护地球圈公民的能力，并一致声讨其中名声最响亮的莳苗东护之介、要他马上退出对ARPCSU领袖的角逐。另有数万名阿布罗公民在网上请愿称，倘若莳苗东护之介这家伙恬不知耻地当上了阿布罗总理，他们就一定会去刺杀这个间接危害全体地球人安全的叛徒。
但加拉尔霍恩在舆论战之中的优势却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仅仅五天之后，就有新消息改写了公众对埃德蒙顿之战的认知。出现在那里并悍然向市民和阿布罗中央议会发起攻击的，不是火星解放战线的武装人员，准确地说【不只是】解放战线，而是某些勾结火星解放战线的加拉尔霍恩叛徒所为。和这消息一并传出的还有几十名记者和加拉尔霍恩军官在追查过程中神秘身亡的记录。
正当加拉尔霍恩内部还在商讨如何应对此次公关危机时，麦克基利斯·法里德的表态使得一切失去了回旋余地。在埃德蒙顿毫无预兆地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麦克基利斯痛心疾首地说，虽然他也不想相信世上有这样荒谬的事情，但他和加里奥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加拉尔霍恩内部存在一伙秘密支持解放战线以进行违禁研究的不法之徒却是不争的事实，且加里奥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痛失爱子的监察局现任局长、巴度温家族族长加鲁斯·巴度温（GallusBauduin）则在次日强忍悲痛召开了新的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出示了麦克基利斯等人调查所得的证据。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勾结火星解放战线的加拉尔霍恩叛徒能够如此嚣张，和曾在加鲁斯就任之前担任监察局长的现任地球总部司令官的伊兹纳里欧·法里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血腥镇压火星叛乱、公然命令正规军杀死当时并无任何罪名在身的库荻莉亚、使用阴谋手段妄图将地球圈殖民卫星群打成一片废墟、明里暗里命令地球舰队追杀同样已经并无任何罪名在身的阿布罗前总理莳苗东护之介……这便是伊兹纳里欧·法里德为了维持加拉尔霍恩的支配地位不惜一切代价地疯狂违规行事之狼狈举动，而勾结火星解放战线的叛徒们正是凭借着他的种种非法行动掩护才得以长期从事阴谋活动。
这些重磅消息公布后，加拉尔霍恩陷入了P.D.四世纪开始以来的最大危机之中。愤怒的加鲁斯发誓要把一切害死加里奥的叛徒赶尽杀绝，并让监察局全力以赴地调查勾结火星解放战线的叛徒，一时间加拉尔霍恩地球总部人人自危，每天都有军官因涉嫌勾结解放战线而神秘消失，就连监察局内部也不例外，因为谁也说不清监察局里有多少在伊兹纳里欧担任局长期间暗中为非作歹的家伙。虽然伊兹纳里欧本人暂时没有被扣上勾结解放战线的罪名，他插手阿布罗内政甚至命令正规军暗杀（考虑到地球舰队明目张胆地行动的性质，这甚至称不上暗杀）莳苗东护之介的行为却已经违反了加拉尔霍恩在《梵格尔夫宪章》中列出的种种准则。因此，不等加鲁斯把矛头对准自己，伊兹纳里欧很快于2月底宣布因【健康因素】辞去加拉尔霍恩地球总部司令官职务，并前往莱斯塔尔处【休养】。这样的结果对于已经和伊兹纳里欧作对了数年的莱斯塔尔来说，恐怕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伊兹纳里欧一走，加拉尔霍恩地球总部司令的位置就空了出来。现身居要职的七星家族成员中，地位最接近也最适合临时担任此职的无疑是在P.D.324年1月底和2月初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得十分糟糕的卡尔塔·伊修：她的任何一次拦截行动几乎都未能取得什么效果，拦截出现在SAU的火星解放战线游击队的最终后果是漏网之鱼攻击了埃德蒙顿，而护送莳苗东护之介和库荻莉亚的铁华团则干脆明目张胆地从加罗林岛一路闯到了埃德蒙顿。经过其他七星家族成员的劝说，似乎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缺乏军事才能的卡尔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转入管理工作的建议，地球舰队的指挥权则被临时移交给参谋长奥基纳·乌洛卡上校。
舆论的剧烈转向使得许多媒体从业人士无所适从，他们担心自己无法追上热点，又更加担心自己贸然下注的后果是被胜利者清算。于是，一个绝对稳妥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很安全的热点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那就是埃德蒙顿之战中保护市民安全的战士们。
“我有点同情阿布罗警队了，他们才是牺牲最大的那一方。”看完了最近的新闻报道后，麦克尼尔有些怅然若失地说，这样的结果对于在埃德蒙顿之战中牺牲了许多人的阿布罗警队并不公平。以往人们总是愿意从牺牲者数量角度来定义乱局之中的功臣，而这次似乎例外了。“但是……大家都看到了为了求生而必须拼命战斗的少年雇佣兵还有绝卖人的英勇，看到了他们的决心和毅力。最重要的是，看到了他们所行使的暴力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实际上，公众对铁华团这样的民间雇佣兵组织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和麦克尼尔坐到同一张沙发上的罗根摸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展示出了自己根据当前的主流媒体报道下的调查和评论统计出的结果。“铁华团确实在那场战斗中凶狠又快速地击败了敌人，不过他们也没怎么考虑市民的安危。在这项投票中，直到现在都有大约30%的人表示，应该让铁华团赔偿在埃德蒙顿造成的损失。”
“这就是我让巴特巴亚尔他们记得在埃德蒙顿演一场好戏的理由了。”麦克尼尔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说，他也不想让那些绝卖人冒着更大程度的生命危险，好在有着高度觉悟的绝卖人士兵们愿意配合他的想法，“你也看到了，他们奋不顾身地保护被压在废墟下的市民、用MW给吓得跌倒在地的孩子挡子弹之类的事迹最近正在被四大经济圈的主要媒体当成正面宣传案例反复报道。我承认这听上去非常恶俗，而且很容易被地球圈的公民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绝卖人生来就必须做的事。好在终于有一些人在连续几个月的坏消息轰炸之后产生了基本的自我思考能力。”
“自我思考能力？”罗根皱起了眉头，让他疑惑的并非是麦克尼尔那过于宽泛的定义。无论麦克尼尔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坚定地站在麦克尼尔身后支持对方。“你的意思是说几百亿地球人都是些瞎子、聋子和哑巴？”
“我自己也没什么理由说这些话……因为很多时候我表现得不比他们更好，但我还是很高兴地看到总算有那么一部分人觉得绝卖人也是人了。”麦克尼尔说着，又揉了揉眼睛。这些天他一直在从事追查加拉尔霍恩内部叛徒的工作（也附带协助老格兰杰调查先前和贪污有关的漏网之鱼），日平均睡眠时间立竿见影地又下降到了两个小时以下。“总之，能给现状带来一些变化就足够了。我不指望加拉尔霍恩有多大的勇气去彻查这一切的龌龊，毕竟伊兹纳里欧·法里德几乎没被追责就轻松地逃开了惩罚，他和全自动无人机之间的这些联系还要另外拴在别人身上。我比较在乎的是监察局什么时候允许我返回工作岗位。”
罗根遗憾地对麦克尼尔说，短期内恐怕不行，因为监察局目前正在四处抓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麦克尼尔恢复工作。此外，麦克尼尔一旦重新抛头露面，盛怒下的加鲁斯免不了要迁怒于他：和当时明智地保持了沉默的老格兰杰不同，麦克尼尔是当时和加里奥保持联系的第一责任人，有许多加拉尔霍恩军官都认为麦克尼尔当时最该做的不是遵照加里奥的命令去追击突破封锁线的黑色格雷兹型MS而是违反命令去救加里奥。
“……一群无药可救的老古董。”
“没必要因为他们而生气，迈克。”罗根看到电梯里走出了一名拿着报告的士兵，便提醒麦克尼尔去接过报告。不出罗根所料，上面是根据胡贝尔少尉的新供词整理成的记录。“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的，把一切罪名丢给解放战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等加拉尔霍恩的人事变动结束了，他们会去追查和MA有关的线索，而我们要在这方面领先一步。有兴趣去见见我们的新合作伙伴吗？”
“没有。”麦克尼尔冷笑着说，他信不过一个能随便出卖多年来的同事、好友们的叛逃人员，“这些人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存在相互利用的成分，不过到底是把他当成值得信赖的朋友才会冒着风险继续和他保持联系，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全部出卖了，仅仅是因为我们两个对他而言更有价值。等到我们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他显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我们。”
“但是，他可能是我们调查和MA有关线索的重要突破口。”罗根字斟句酌地说，他已经和此人交易了一段时间，基本摸清了那人的脾气，“不要把他想象得过于阴险，他只是个在被生活的绝望打倒之后选择了怀疑一切的……曾经带点学者般天真色彩的理想主义者，如今恰好反转到了完全的反面而已。听我的，和他见一面吧，让他相信他可以通过你来达成他的目的，而不仅仅是和我们以生意人的身份做些交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