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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8 章 第二百零二章,信约订立(1 / 1)

“早上好,各位日本的朋友们。”

“……”

“翻译。”

“……日本の皆さん、こんにちは。”

“我是来自明国的曲秋茗,相信在场的各位很多昨天已经见过了。我是唐青鸾小姐的朋友,来这里旅游。今天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受上泉师傅看重和各位分享我学习的西方剑术,并且也希望今天能够有机会见识到贵方剑法的精妙。这套——翻译。”

寅伏道场的馆室内,曲秋茗站在演练场地中央,背对正门,两边是坐着的道场弟子,掌门永见船正和大师范上泉秀纲坐在左侧上首。她还是穿着那件西方水手衬衫,戴着十字项链,将弯曲的卷发扎在脑后,双手搭在系于腰间的十字剑的剑柄上,腰带另一边系着短剑。她说了一长串话,发现身边人依然沉默,便出言提示。

“私は明の時代の曲秋茗、ここにいる多くの人が昨日の私を見たと思う……”

身边同样站着的唐青鸾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翻译,没精打采的,好像是还没睡醒。双手握着太刀,腰间插着胁差,还是寻常的青衣。

“这套剑术是曾经一位和我有……密切关系的西方人传授给我。西方剑有很多种,有主用戳刺的刺剑,重量适中灵活多变的长剑,体型较长、凭重量对付盾牌盔甲的大剑,以及小巧的短剑。我主要学习的是刺剑术和短剑术,长剑也略通一些。”她说着,将搭着的十字剑抽出握在右手,左手按着剑刃,向两边示意,“这一柄虽然是长剑的制式,剑刃和我国宝剑以及贵国古剑一样宽度,但重量较轻,比较灵活,所以施展刺剑的招数也没问题。适合进行戳刺和挑拨,不过不足以抵抗对方强力的挥砍。因而刺剑的剑术以躲闪为主,通过寻找对方破绽反击取胜。从这一点上来看,似乎和大家修习的阴流剑法有相似的特点。”

“下面我进行刺剑剑术的演示,请唐小姐协助。”

她手握剑,向旁侧瞥了一眼,看唐青鸾翻译得已经快接不上气便稍等了等,等翻译完之后再说,“向各位先说明一下,我学习西方剑法的时间也不长,因此或许并不能将其原貌完全展现出来。在此演示,只是抛砖引玉,希望能为各位同辈的剑术进修尽绵薄之力,不足之处也请多加指点,献丑了。”

曲秋茗向一边退开数步,站定,右手持握十字剑的剑柄,左手取下腰间的剑鞘将剑套上,并且用一截细绳将鞘与柄栓起,防止甩脱。唐青鸾翻译完长长的一段话,长舒一口气,也同样向另一边退开,握着带鞘的太刀,刀鞘同样是拴起来的。

“曲小姐不要说那么多好吗?”

对面小声嘀咕,用汉语。

“不好意思哦。”曲秋茗笑了一下,也小声回答,“没办法,既然要在这里展示就要说明清楚嘛。”

“那少用点成语吧。”

“行行行。”

“还好接下来就不用说了。”

“啊不,还得说。咱们得一边动作配合,一边讲解。就像昨天晚上排练的那样,还得麻烦你翻译。”

“……唉。”

“准备好了?”

她说着,侧过身,右手握着带鞘的剑举起于眼旁,手腕转动,剑尖指向对面。

唐青鸾也对应着举起手中太刀摆好预备架势。

“这是刺剑起手式的一种,持剑手臂弯曲蓄力,脚步分前后站弓步。身体斜侧,剑此时是位于我的正前方偏左,指向对面中位。唐小姐,准备接。”

对面准备。

曲秋茗向前迈进一步,身体顺势下沉,右手前伸,迅速地将手中剑送出去。

唐青鸾对应着挥刀。

“啪——”

鞘与鞘之间碰撞。然而在太刀碰到对面剑身之前,十字剑的剑尖已经抵住唐青鸾的肩膀。

两人动作停住。

“这一招是基本的戳刺,主要以快取胜,迈步的同时伸展手臂,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行击中制敌。如果剑身足够细也足够结实,就像有的西方刺剑形状如针那样,戳刺可以贯穿金属护甲,或者通过甲片缝隙伤敌。”

“この手は基本な突き……”

泷川家宅中进行的仪式。

大堂内,坐于上座,正对堂门的,也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身着宽袖衣,男人戴冠,女人梳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略微低头,两人面前的案台上摆放笔墨和纸张。

在这二人面前,左右分别坐着两方人,左侧上首是一名中年妇人,穿着的礼服典雅庄重,素色不带过多花纹,也显露朴实气质。下首则是青年男子,衣服穿戴同样整齐,脑后扎起武家的茶筅发髻。他们是一对母子,分别是荣觉院夫人和泷川出云介俊秀。

右侧坐着的,面对他们的则只有一人。身着的小袖看起来平常,似乎是新剪裁的成品,红颜色看起来很鲜艳。她是王红叶。

俊秀的身前案台上,摆放一柄合起的纸扇。

王红叶的身前案台则放着用缎带卷好的一匹白麻布。

居于中央的男女是证婚人,在这场婚姻中也扮演媒人的角色,今天在此负责书写婚约。男人是与泷川家长久相识的朋友,女人则是这次随王红叶来京都的常务管事。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看着那两位青年男女长大相识。

坐在左右两边的则分别是婚姻中的男方和女方。男方家的父亲因今日公干不在,女方家的母亲还身处外地。

女方之父不必再提。

纸扇和麻布作为信物。

今天是正式的订婚仪式。

“可以开始了。”

荣觉院夫人用沉稳的语调开口,向证婚人微微点头示意。

曲秋茗迈步上前,手中剑按在左侧腰间。对面太刀挥下的时候,她右脚倏忽向旁侧一动,整个上半身倾斜过来,躲过刀势同时右手向上划,十字剑穿过唐青鸾双臂空隙,在距下巴三寸位置停下。

“这一招是躲过对面进攻并进行反击。其实剑也可以刺向对方的胸腹位置,但为防对方有机会挣扎反击,最致命的还是直攻下巴戳上去刺穿头脑。不过要攻下巴需要注意定位精准,不能被对面胳膊挡住。”

“この手は……曲小姐说慢点呀。”

“今以素纻为信,求得泷川氏男俊秀为夫,愿我二人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王红叶低着头,双手将盛着白麻布的案台捧上,荣觉院夫人伸出双手接下。

曲秋茗看准对面太刀路径,改变持剑的架势张开双臂,在对方劈砍的时候后退半步,待刀尖从身前掠过,右手向前伸出,手腕一转,十字剑绕了一个半圆打在唐青鸾手臂上。

“这一招是攻击手臂卸去对方武装,不过我觉得如果像现在,对面是双手持武器的话这一招效果不会太好,因为还有一只手能握刀。总之,这一招施展时要算准距离,太近就躲不开对面刀尖了。相反,太远会够不着手臂。不过如果那样——”

她说着,又向后退一步,恢复刚才动作,让十字剑尖碰上太刀的刀刃,然后手臂转动,将刀引向一旁,“——也可以这样做顺势将刀拨开制造破绽,然后——”

“——补一记突刺!”

她重新向前进,手中剑戳过去。

“——嗷。”

“哎呀,不好意思唐小姐,用力太猛了没止住。”

“没关系……これも使える……”

“今以折扇为信,求娶王氏女红叶为妻,愿我二人生活幸福,未来可期。”

泷川出云介平身将纸扇握在手中递出去,王红叶也平身接过,双方目光对视。

曲秋茗右手握十字长剑,左手持十字短剑,自然短剑也是连鞘的。在对面又一次攻过来的时候,她左手短剑向前伸出,和刀刃相接,然后再向上绕,将对面的刀格在短剑身和护手之间。手臂发力一甩,太刀被弹开了,她右手的长剑便在此时刺出去,戳中唐青鸾的胸口。

“这是双手剑一长一短相互配合的用法。短剑格挡,长剑紧接着攻击,不给对方留下回防的机会。除了可以用剑的护手格挡之外,也可以事先在左手套上护甲,用手背去拨。西方的铠甲多用铜铁铸的板片相连,所以强度能抵挡刀刃……我曾经见过教我的人那样使用。”

她愣了愣,这倒给唐青鸾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翻译。

“总之,关于刺剑的招式先分享到这里。”

“终于……ともあれ、刺剣技の紹介は今のところ以上だ。”

“接下来再和各位说一说长剑。”

“唉。”

“那么,现在就是正式订婚。”

信物互相交换之后,荣觉院夫人端正坐着,面带和蔼微笑看着对面的王红叶,“不过,想来你们俩早已有心如此了吧,只等一个确信的仪式。”

“是的,夫人。”

王红叶回话,礼貌地点一下头。她的语调中没有多少喜悦,她的脸上也没有带笑容。

对面的泷川俊秀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笑。

“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两家人早在平户就已相识,你和俊秀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自然是非常般配的,我也早已有心如此。”

荣觉院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不寻常的情绪,微笑着面向两位证婚人,“接下来就要商量婚约细节了,就请两位记录。”

证婚人持起墨笔,预备书写。

荣觉院夫人和王红叶面对面坐着。

“今日定约,本该是我们两家人一起协商。但是现在拙夫公干在外,不能到场,所以已经嘱托我代管。但是令堂也不在此,只有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夫人。这是我的婚礼,我可以自己做主,家母不会反对的。”

“那么就这样吧。首先,婚礼的日期,俊秀对我说你们打算定在二十三日?”

“是的。”

“我已经请巫祝卜算过了,那是个大吉之日,并且距现在还有半个月,准备时间很充裕。那么就选那一天吧,下午我便告知神社。二十三日早晨,在神前行礼,中午和晚上,就于此处设宴款待来宾,这样安排可以吧?”

“没问题。”

“你们二人的婚房已经盖好。中午吃完饭后,下午我们便去一起看一看?”

“好的。”

“以后就要在此长住了。”

“……嗯,不过可能无法立刻搬过来。平户那里家父留下的产业,我走之前需要打点好,要安排人在那里坐镇。等那边的事务交接完毕,以后我也就留在这里了……和俊秀一起。”

“的确,那么大的家业现在都靠你一人维持,确实需要考虑周全。”

“来这之后我也没法像以前那样事事关注了,毕竟这是京城,不能在这里设一个总舵。往后事情交出去了,我在这也就只能收收信写写信,没有大事不再轻动,按时拿分红而已。”王红叶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淡淡地回答,目光偏斜注意到那两位证婚人没有动笔,毕竟这是和婚姻无关的细节,是她自己生意上的事,“……总之既然结了婚,那就当然应该住在一起才对。婚后我会先回平户处理好工作,再来这里。”

“我想那也是理所应当,俊秀,你怎么说?”

荣觉院夫人看身边自己的儿子点头,随即自己也朝证婚人点头表示接受,然后她又看向王红叶,“并且,令堂应该也要接过来?”

“这个现在倒不好说。”

王红叶按在一起交叠的双手上下轻轻点了点,“上次回平户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家母当时说不想搬走。那地方她已经住得很习惯了。”

“可是,你是你们家中的独女,你若不在令堂身边,以后谁来照顾她呢?”

“嗯……家母现在身体还健康,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也无妨。在那边和她的教友们相处,每天唱唱歌,参加义卖布施,生活也很自在。并且,我也会吩咐平户那边时时去探望。”

“但总会寂寞的吧,没有女儿陪伴?”

“……”

“并且,就算现在还可,往后长久的事也该考虑呀。”

“……”

“我看你还是再和她谈一谈吧,也许就趁着这次婚礼的机会。令堂会来参加这次婚礼的,对吗?我记得上次你这样说。”

“好的,夫人。嗯,她会来的,我已经送信过去,派人接她坐船来。”

“那么到时候再劝一劝,你不好说的话,我也能劝一劝。或许来了就不要再费神伤身回去,就在此住下好了。”

“有劳夫人费心。”

王红叶目光望向一旁,默默地若有所思。她的牙齿咬了咬下嘴唇,表情不太自然。这一场对话如她预想的一样让她感觉很受压制。

对面,荣觉院夫人亲热真诚的目光,让她感觉很受压制。

对面,泷川俊秀到现在为止都没说过什么话,也和她一样目光偏转,低着头看向旁边,默默地若有所思。两个人的眼睛始终不曾再对上。

证婚人在记录。

“并且,还有一件以后的事我很在意。”荣觉院夫人想了想,组织话语,“和令尊有关的事情。”

“请说。”

王红叶轻轻叹了口气,已经明白对方要说什么了。来之前就想到,必然是躲不开的话题。在特别的人那里躲不开,在这里也躲不开。

“我能想象,令尊的过世给你带来的影响。过去在平户,拙夫和王先生多有往来。关于令尊的事业我也略知一二。你在过去的这几年里为他所做的,我也曾从俊秀口中有所听闻,你的动机我当然也能理解。可是我接下来的话,也希望你能听入耳。”

依旧礼貌诚恳的语气,但还是如此压制,令人无法抗拒。王红叶没说话,轻轻点头作为回应。荣觉院夫人示意两位证婚人暂停记录,然后面向她继续说道,“请你考虑一下,在和俊秀成婚后,放下心中的仇恨。”

“……”

沉默。她看向对面,对面的中年女人双眼盯着她,泷川俊秀则避开视线。对面也沉默,等待她的回答,“夫人,请原谅,我恐怕——”

“——啊,不必这么着急现在回答。以后有时间再多想一想。现在也将近中午了,我已安排了膳食,我们一边吃,一边再谈吧。”

“曲小姐,十分精彩的演示。”

将近中午,曲秋茗和唐青鸾走在回宿舍的过道上,那个道场里的弟子,唐青鸾的搭档,叫米户的年轻人跟着她们,一路喋喋不休,用口音很怪用词很怪的汉语,“我看之后,很想学习更多。西方剑术很有意思,我觉得。你的试合与永见前辈,十分精彩。”

“嗯,谢谢。”

曲秋茗微笑回答,走到门前,顺手将餐盘递给他,好腾出手开门,“我今天也见识了你们的剑术,我也获益匪浅,大家互相学习,互相交流。唐小姐,翻译。”

唐青鸾端着自己的餐盘,站在边上,漫不经心地用日语给米户翻了一遍。

“不知道和你切磋一番可否?请务必答应在下。”

“呃……当然没问题,下午?”

“下午?”

“嗯那就下午。”曲秋茗站在门边,看唐青鸾门一开就窜进去,她则伸手从米户手里接回餐盘,还是礼貌微笑,“你汉语说的很好嘛,米户先生。唐小姐教你的?”

“对。唐君教我很多汉语,和成语,和谚语,和歇后语——”

“——嗯嗯,那个我们得先吃午饭了,下午见,米户先生。”

“下午。”

咔——

曲秋茗进了门,微笑着但迅速把门关上。然后站在门前,听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等到声音消失后才转身。

“开工。”

她深呼一口气,对着坐在屋内已经开始吃饭的唐青鸾说。

“?”

唐青鸾正拣了块猪排往嘴里塞,“开工?我在吃午饭啊,曲小姐,并且开什么工啊?”

“边吃边工作。”

曲秋茗走到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在地上度两下,“商量一些事,和任务有关的。”

“你不累吗?让我安心吃顿饭吧,我累死了。”

“我也累,嗯,我也累。”

曲秋茗敷衍道。

“你打的时候控制一下距离好吗?好几次都打到我身上了,虽然是鞘的钝头但也很疼啊。”

“不好意思,没怎么演示过。不太熟。”

“咱们就不能用竹袋刀吗?”

嘀咕。

“那是什么?”

“没什么。”唐青鸾揉一揉肩膀上被戳到的酸痛的地方,目光望向一侧放空,“回来后的第一天学习……唉,我干嘛要回来?”

“任务啊,调查出云介的任务。”

“知道,不过你想怎么进行呢,现在我们在这里?我要做什么工作?”

“先做个测试。”

“什么测试?”

“血的测试。”曲秋茗拿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她,“你的血的测试。”

“又测?”

唐青鸾皱起眉头,“在难波,你那位朋友不是已经测了——”

“——是这样的,自从跟你来这之后,我就感觉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很不方便。”打断,“我不懂日本话,所以没法和人说,也听不懂别人说的。虽然可以靠你翻译,但我们恐怕并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在一块。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说日语说的就很流畅?”

“对啊,所以?”

“你是一直在靠血的作用在说的。”

“呃,不能这么讲。刚来时有老师教过我。”

“多久?”

“……一个礼拜。”

“就是嘛,一个礼拜怎么就能学会呢?一个礼拜之后,你就已经能用日语和这里的人交流了,对不对?”

“是的……不过那也是因为有基础知识——”

“我知道我知道,不否认你的老师对此做出的贡献。”这人怎么总爱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但是,血确实可以用来翻译话语,和人交流。这你也是清楚的,对吧?”

“嗯,我清楚。”

“我曾经也体会过这种作用,依靠血的信物体会过。”

曲秋茗说,“不过现在那个信物我已经没有了。所以现在,我想让你重新——”

“——等一下。”

唐青鸾打断她的话,又扒了口饭,“信物是什么?”

“你不知道?”

“……嗯,不。信物应该是——不我不知道。”

“信物是沾了血的一个东西,可以给别人用,让别人使用血的作用,不过不能像你们这些身体里有血的人那样无所限制。”曲秋茗想了想,开始给她解释,“在难波曾经有一个叫……守宫的人,负责和我们交接货物,她也有血。我在她那里得到过被血沾染的信物。依靠那个信物,我可以和用不同语言的人进行交流。除此之外,它还可以用来和同样有血的人传音对话。”

“还可以这样?我是说,的确可以翻译语言,也能对话。但我从来都不知道血可以附在某个东西上转给别人让别人也有这个能力。在难波也没听你提过。”唐青鸾好像确实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并且,守宫……这是人名吗这是四脚蛇吧?”

“对,这应该不是人名。以及对,在难波我没提过。”

她目光别了一下,“我当时得有所保留,不想什么事情都说。尤其考虑到……冈田片折在这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我不是很想让她做和这方面相关的测试。交流虽然对双方都有好处,但交流的时候也要注意维护自身利益。”

“所以你今天演示是不是藏招了?”

“当然了哪门武术不藏招啊,永见掌门和我打的时候不是也藏了嘛,约定俗成的事情——哎别跑题。总之,唐小姐,我想借用你的血,再做一个信物。”

“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现在没了,我那个之前已经给了别人,不然现在也不会需要你帮忙,对吧?现在得重新做一个信物。”

“哦。”

唐青鸾停下筷子,看着自己拿筷子的右手,思考。

右手小指翘起,她还不太习惯这根手指。

“行吗?”

对面,曲秋茗问。

“那……行吧。”

“行?”

“其实我不是很想行。”唐青鸾无奈地瞥去一眼,“在难波天天被放血测试,感觉自己已经跟那些小鼠一样了,并且我也一直都不喜欢这血的作用。”

“为了任务,唐小姐。”

“对,所以我才说行的嘛。”

“嗯,多谢。”

“那么,具体我该怎么做?你以前见过那个信物,你应该知道该怎么操作吧?”

“我见过守宫的动作。就是将血抹到一件物品上,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我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她又要做什么,想什么。”

“这样啊。”

唐青鸾想了想,左手按住胁差的刀柄,“不过我猜应该和以往差不多,心里想着希望发挥的作用就行,想起什么作用就起什么作用。”

“或许。”

“那你希望它能够翻译语言,以及远程传音?”

“对,嗯并且能够用于治疗伤口。”

“哦……”

她坐在原地,放下筷子,又想了想,右手握紧再放松,看着小指,“行吧,大概有这些念头了。然后,是不是还得找个东西来沾血?”

“是的。”

曲秋茗回答,“考虑到我们的任务隐蔽性,最好是我能随身携带,不会被别人轻易发现,万一被发现之后也能够随时丢弃的东西。”

“哦……那么,这个可以吗?”

唐青鸾的手指向少女身前的银色十字架。

“当然不可以。”

曲秋茗低头看了一眼,快速拒绝,“这个我不能丢弃,也不能让它被血玷污。”

“……”

玷污这个词用得有点不对味,唐青鸾心想。不过完全可以理解。

“还是用这个吧。”

少女取出身边常带的钱包,从中摸出一枚铜板递过去。

唐青鸾接过。

“很方便,对不对?平时带着也不会被发现,发现了也不会被怀疑,丢也很容易丢。”

“不过和其他钱混在一起也不好找吧。”

“我会把它单独放。”

“哦。”唐青鸾点点头,看着手中铜板,“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做好后当然要测试一下。”

“那么现在就做吧,唉。”

她说着,抽出腰间的胁差,用刀在左手掌心轻轻划了一下,动作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赶紧做完了事吧,饭要凉了。”

唐青鸾捏着铜钱,将拳头握起。

血在掌中充盈,有淡淡的黑烟从指缝中涌现,中午光照下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手再次松开,掌中流出的血已经消失,伤痕也没有。手中只有那一枚铜板,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样,只是颜色更新了一些。

“给。”

她将铜板丢过去,曲秋茗接住。唐青鸾继续端起碗吃饭,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接下来测试一下。对我说句外语。”

“呃……肉付き肋骨は美味しい。”

“我也觉得今天的排骨做的不错,tisjuicyforsooth.”

“应该是铁板煎出来的,把油收住了。”

“嗯,这样做应该没问题,但最好下午再找个人试一试。”

“啊?”

“已经不在聊排骨了,试一试信物。”

“……话说全呀我还在吃饭呢。”

“那么翻译的功能就有了,接下来测试远距离传音。我站到门外对着铜板小声说话,你听听能不能听到。然后你再对我说。”

“好。”

“……”

“我能听见,你能吗?”

“……”

“试试心里默想?好。”

……

……

“没问题。”

“对,不过这只是站在门外而已,更远的距离能不能保证呢?我再出去跑远一点。”

“好的。”

……

“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

“啊都跑到街上去了。”

……

“对,还是能听见。啧,感觉好无聊啊。差不多就行了吧,再往远处要到哪里去呢?”

……

“唉,差不多就回来吧。可以了,我挂了啊。”

——

“真是的,可真能折腾。她也是,那位冈田小姐也是,我对这血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时灵时不灵且不说,自从沾上就没遇到过好事,被害惨了。”

唐青鸾把饭吃完了筷子一丢,然后托着腮开始想事情。周遭还是熟悉的房间布置,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挂了电话,不去想着要听,因而脑海中曲秋茗的声音也不曾再出现。

她突然意识到,似乎这是从回来到现在,自己第一次一个人独处。

这样不好。

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她很容易想东想西,想一些过往的事,曾经记忆中的事。还有人,现在和以后要面对的人。

“……结婚了呀,唉。不过早晚都是要结的,对吧?啧,我是为什么——”

——

“回来了,唐——天这里怎么这么多烟?”

“……”

“我跑了大概两条街,看来没问题,顺便在街上听别人讲话,能起作用,和以前一样。但我还是希望能到更远的地方测试距离,比如我们在两个城市之间,不过那以后再做吧。”

“……”

“唐小姐?”

“……”

“唐青鸾?你——”

“——等下,别说话。我好像看到……能看到什么……在我眼前,有点模糊……”

“什么?”

“是一个人。”

“什么人,能看清脸吗?”

“现在看不清楚,不过能看到穿着……”

“等下,我试试用信物——不行,我什么也看不到。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应该不是,那身衣服我没见过谁穿过。哦,有点清楚了!嗯……是,是——啧,搞什么啊?”

“看不见了?”

“不是,看见了。”

“谁?”

“是王红叶。”

“夫人,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必须说,现在我依然没有放弃的念头。”饭后,商谈继续。王红叶坐在原位,维持原先的端正坐姿,目光直视对面的人回答。

“可以理解,不过,请你顾虑到在成婚之后你的身份。”

荣觉院夫人也直视她,说话的语气依然有礼貌,但比先前更加显得压制,“结婚之后,你就是泷川家的一员了。泷川氏虽然并非名门,但也在将军府上数代任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将军府的形象,在今后和邻国外交关系方面,我们必须关注任何行动可能造成的对我们自己名誉,以及对将军府名誉的影响。这是一份很重的责任。”

“……”

她没有回答。

“并且,因此而产生的冲突,流血,牺牲,仇恨……这是复仇的轮回,若是任由自己被吞没其中的话,或许等未来醒悟之时便已难以自拔。你认同这一说法吗?还是说要继续坚持己见?”

“……我认同您的说法。”

王红叶思考着,目光躲闪,回答,“不过,目前我也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至少目前如此,以后或许会改变主意,但现在我不能给出承诺。”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知道。”

她望向旁侧,不去看对面的人,“如果必须如此的话。”

对面,荣觉院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向身旁的青年开口。

“那么,俊秀,你有什么想法?”

泷川俊秀被问到,抬起头,看看自己母亲,又看看对面的王红叶。自从今天早上起,他就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一直有所思索,“我吗?我觉得……或许……以后再慢慢谈。红叶,你不是也说以后可能会改变主意吗?或许等到结婚以后,我们再解决这个问题。”

“以后再说吗?”

荣觉院夫人看着自己儿子,想了想,又看向对面的人,“那么,你怎么说呢?”

“泷川先生,你希望我以后能够改变吗?”

王红叶开口,对他,用礼貌称呼,很生疏的称呼。

“……”

俊秀沉默片刻,不知在矛盾什么,“是的,我希望如此。”

“那么,或许以后确实会变吧。”

答复始终有所保留,“或许,不确定的事,我是真的不能承诺保证的。我现在也不确定自己以后会怎么想。”

“那么,就以后再说吧。”荣觉院夫人轻轻地叹气,“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非常深刻的仇恨,要让你现在就放下,也的确太过为难。”

“非常抱歉。”

“我们还是商量些近期的事吧。”中年女人再次微笑起来,转移话题,“婚礼当日,我们这一方的亲戚,还有拙夫在官场中的知己朋友会到场。俊秀也会邀请他的朋友和同事来。你那一方呢?令堂一定会到的,对吗?”

“是的,月初的时候我就已经写信到平户去了。船应该再过两天就到达。”

“那太好了。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宾客?”

“随我来的船员有一些人。然后,平户那里我也已经邀请了一些长辈和同事,他们会和家母一起前来。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人了,我也没有多少朋友。”

王红叶回答,语气依然平静,“大概……会有二十来人吧。”

“哦,那我们得准备大一点的场地接待。请帖打算什么时候发出去?”

“就明天好了。”

“明天的话时间足够。届时的现场规划,还有主持,还有你的妆造新服,这些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都听夫人安排。”

“那么好吧。”

荣觉院夫人想了想,目光低垂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目光中似乎带上了一点之前不曾出现的忧伤。她转向自己的儿子,询问,“俊秀,你也会邀请上泉先生,还有永见他们来出席吗?”

“会的,母亲。”泷川俊秀回答。

“那么,也会请唐小姐来吧?你昨天对我说,她现在好像又回来这里了。”

“……当然。”

他迟疑,“……我会……会向青鸾发出邀请的。”

“我很希望能再看到那孩子。”

中年女人叹息了一声,目光中的忧伤显现,“看到她就让我想起吉明。如果她能来的话,就好像你的兄长又能再回来这里,为你的新婚祝福一样。”

“是。”

俊秀点头,再次看向对面。

对面,王红叶沉默不语。因为这似乎是自己的家事,所以她不便多言。

(什么不便多言啊说话呀,我昨天不是让你替我拒绝吗?)

——

泷川俊秀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转身看向一旁。

但屋内没有别人。只有他,身边的母亲,那两名证婚人,以及对面的王红叶而已。

“呃!”

唐青鸾猛地摇了摇头,从方才的茫然中回过神来。周身的烟气渐渐消散。

“咋了?”

身边,曲秋茗询问。

“我退出来了。”

她说,“刚才不由自主想了什么话,似乎被察觉到,我就立刻切断了联系。”

“所以你都听到了什么内容?”

“她在俊秀家里,俊秀的妈妈也在。他们在谈婚礼的事情,然后谈到我了,打算让俊秀邀请我参加。”

“哦。”

曲秋茗急切的目光瞬时冷淡,“就这样啊,还以为能得到什么很有用的情报。不过为什么你能和王红叶通过血进行联系呢?难道是因为爱情?”

“……不好笑的。”

“抱歉。”

“并且,应该不是和她联系。”唐青鸾思考着,“应该是和俊秀联系上去了。我看到的,听到的,应该是俊秀的所见所闻。”

“哦,出云介。”

曲秋茗也在思考,“嗯,这样似乎可以解释通,我们知道他也曾利用过血。应该是通过血联系上去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我只有信物,能力有限。”

“曲小姐,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用这个联系来获取情报吧?”

唐青鸾对她说,“这样我只要一直待在这里,就可以监视俊秀来刺探证据了。”

“不行。”

曲秋茗摇摇头,“最好还是不要用。刚才你不是说他能察觉吗?”

“只是心里有一点奇怪,他也没看见我。如果控制得好——”

“最好不要冒险。”

“……听你的。”

唐青鸾说着,继续吃起饭来,现在饭确实是凉了,“那么,现在你也拿到信物了。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我想想。”

曲秋茗握着手中的铜板,将铜板贴在下巴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你不吃饭吗?”

“我吃完啦,看。”

“什么时候?”

“你刚才和出云介联系的时候。”

“……”

“唐小姐,再做一个。”

少女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腰间又摸出来一枚铜板,“再做个信物,我好留着备用。也许以后能有机会用上。”

“又做?等我吃完饭再做呗。”

“也行。”

曲秋茗把铜板推到她面前,“另外,你刚才说到出云介和王红叶婚礼的事情,对吧?”

“嗯。”

“我想让你参加。”

“……真的不好笑的。”

“我明白。不过如果我们要从出云介那里搜集证据,当然得和他接触才行,你不能一直不和他见面。婚礼或许是一个契机,可以让你们的关系变回原样,并且在婚礼到时候应该会来很多人,到时候或许也可以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不想去。”

唐青鸾翻了个白眼,咽着冷饭,“并且昨天你也在场,我已经拒绝过了。”

“出云介可能还会再来问你一次。如果不会的话,你主动去找他,就说你改变主意了也很好解释。”

“可是我不想去。”

她看着曲秋茗,语调冷淡起来,注视对方身前的十字架,“曲小姐,我知道我们的任务很重要。但……有一些物事,一些情感,我也不想因此丢弃,也不想让它们被玷污。”

“对。”

曲秋茗低下头,没再坚持,“应该还有别的途径,更好的途径,我再想想。”

唐青鸾看着她。

叹气。

又一次放下碗筷,拣起地上的铜板。拿胁差在自己的掌心划一刀,看黑烟淡淡地盘起,让血去沾染它,把它变成另一个信物。

下午,唐青鸾还在正常上课,练习剑术。曲秋茗则被一帮人围着轮番挑战,她现在虽已能听懂对方的话但还是得装作听不懂,只能任由学汉语学得半生不熟的米户来翻译。

下午,证婚人整理了今天商谈的内容,拟出婚约,王红叶和俊秀各自签上名字,正式订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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