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沈家这些年花在沈禾凝身上的钱，教育费、医疗费，给她置办的产业，零零总总加起来起码一个亿。”
“就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
穆辞年深戾的眼眸眯起。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沈禾凝下半辈子该如何挣扎求生了。
这就是报应！
“但是……”华昭昭迟疑。
穆辞年下定了决心：“还有沈老太太备的那份嫁妆，本来就是给你的。”
“沈禾凝也得还回来！”
沈老太太是个封建传统古板的老太太，讲究门第，重视血脉，宠爱沈禾凝完全是看在她是沈家上下三代唯一的女孩的份上。
她瞧不上儿媳，几乎把所有珠宝首饰都留给了沈禾凝。
作为其将来出嫁的嫁妆。
老太太到死都不知道沈禾凝并非亲生。
“按照我对沈老太太的了解，如果她在世的话，绝对会第一时间把你接回沈家，为你正名。她不会让沈家的血脉顶着私生女的名头，更不允许你流落在外。”
“沈老太太的性子是胡搅蛮缠了些，但她不像沈继章那样冷漠无情、残忍偏心。”
“她很护犊子。”
穆辞年常年宅家，对圈内各个人物倒算是了解，他并不觉得沈老太太对沈禾凝有多少真切的感情。
都是因为“血缘”。
“就算你被沈禾凝诬陷抹黑，老太太也会护着你的。”
“你才是她唯一的亲孙女。”
“说不定，老太太还会还你一个清白。”
穆辞年神情怜惜而沉重：“要是沈家老两口在世，你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穆辞年和沈老爷子打过交道。
那是个明事理的小老头。
他不像沈继章那样利益至上，做不出卖孙女的事情来。
“沈老爷子若是晚几年去世，他绝对不会答应让孙女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的。”
穆辞年揽着华昭昭腰的手不自觉用力。
如果老爷子在世，自己和媳妇怕是无法结为夫妻了，他此刻或许早就化为一捧黄土。
但，他宁愿她能少吃些苦。
作为沈家的亲生女儿，有二老护着，穆辞年相信她可以遇到一个比他年轻、健康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的爱，未必就比自己的来得少。
该死！
穆辞年俊脸凝重。
只是想想她和其他狗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就难受得恨不得立刻提刀砍人。
“辞年，我和他们没有祖孙缘分，这都是命数。”
提及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华昭昭心里没什么波动。
两老算是寿终正寝，一辈子顺顺当当，衣食无忧，没什么好为他们感到遗憾的。
她也不愿去设想那并不存在的可能。
华昭昭抬眸：“假如两位老人家在世，也许很多事情确实会变得不一样，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并不需要沈家施舍的疼爱和公正。”
她还有自己。
即便将来不幸跟穆辞年渐行渐远、相看两厌，她也可以靠自己赢得自由和公道。
唯有自己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当然，华昭昭不会把这些伤害夫妻感情的话说出来。
华昭昭环住穆辞年的腰，眉眼微弯：“老公，这一世能够遇到你，从前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也不算什么了。我只要你，不要做什么沈家大小姐。”
华昭昭半真半假地说着，故意润色一下显得恋爱脑些。
让这小傻瓜高兴高兴。
她本就不稀罕做沈家的女儿，宁愿做个普通人，碌碌无为地过完毫不起眼的一生，也不要在海外和末世受那么多年非人般的折磨。
华昭昭承认自己对穆辞年动了心，但她始终保留着几分清醒和理智。
她不敢再赌人性。
输不起。
华昭昭清莹秀澈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层层莹光，就这么久久地注视着他。
被她这样盯着，就好像她的眼底就只剩下自己一般。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老公，我相信有你在，没有人能伤害我。”
“媳妇。”穆辞年感动得死去活来。
听听！听听她这些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言语，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深情！她多么信任他啊？多么喜欢他啊？为了能够与他相遇，宁愿不要成为沈家大小姐。
哪怕知道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会护着她。
她也觉得现在更好。
她当真是爱惨他了！
穆辞年简直恨不能当场把这条小命交到她手上。
不！他还得留着命，把明面的、潜在的威胁全都弄死。
穆辞年斗志昂扬，高声许诺。
“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厉氏这个死对头给彻底解决掉，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仇家，他们一个也别想蹦跶到你面前，找你的麻烦！”
“呵！”穆辞年冷笑一声，“我现在就联系沈家，让他们把之前给沈禾凝的东西都要回来。”
“我要她一辈子痛不欲生！”
“算了，老公。”华昭昭赶紧阻止，“景淮毕竟对沈禾凝用情至深，我们对她赶尽杀绝，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你也难办啊。”
“不用管那小子。”穆辞年一挥手。
凭什么委屈自己的女人，去成全穆景淮那小子的女人？
“这本就是沈禾凝欠你的，向她讨债天经地义，穆景淮那小子要是不服，就陪她一起还债。”
说着，穆辞年掏出了手机。
如今的沈家人估计正后悔得捶胸顿足，想要求得华昭昭的原谅，却又不敢再贸然出现。
只需要一句话，沈继章绝对会办得妥妥当当。
痛踩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前任养女，讨取穆家的欢心，这样的买卖那老东西不会错过。
华昭昭按住他的手。
“辞年，别冲动。”
面对男人疑惑的目光，华昭昭黛眉蹙起，缓缓摇头。
“算了，老公。”
“算了？为什么？”穆辞年大为不解，“沈禾凝那样对你，就这么放过，我怎么想都觉得太便宜她了。”
“我要进行全行业封杀，让她一份工作也找不到。”
“就只能打黑工，毫无前途可言。”
厉骁同样试图对她下药，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据说撕裂严重，至今离不开便尿袋。
搞不好要挂一辈子。
凭什么沈禾凝可以优哉游哉地过正常人生活？只是坏了名声而已，身上不痛不痒的。
网民都是健忘的。
再过一段时间，谁还会记得她这个“假千金”？
穆辞年必须让沈禾凝实打实地吃些苦头才行。
“好了，媳妇，面对这种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只有彻底将人给摁死了，才不会哪天又跑出来蹦跶。”
“我做的也不算过分。”
“都是沈禾凝应得的。”
穆辞年拂开华昭昭的手，掏出了手机。
作势就要拨给沈继章。
“老公，在顾爷爷的寿宴上，沈夫人已经说过此前在沈禾凝身上花的钱财不会追回。”
“她会把沈禾凝的户口迁出去，从此再无干系。”
华昭昭微微皱眉：“如果这个时候让沈家……”
“媳妇，你不会是担心沈家吧？”穆辞年不敢置信，激动地提高了嗓门，“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沈禾凝后面贼心不死，居然敢对你——”
要是没有宴会后面下药的事，或许穆辞年还能勉勉强强放沈禾凝一马。
毕竟，狗急了会跳墙。
可如今看来，沈禾凝那个女人疯起来不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必须得把她彻底推向泥泞，与穆家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中，才能叫人放心。
穆辞年没有直白地说出下药的事。
隔墙有耳。
这事闹大了，对华昭昭名声不好。
“媳妇，你不需要在乎沈家，沈家原先还能算是一个大家族，因为错把鱼目当珍珠，在圈内已经成为笑柄了，再多一个‘言而无信’也不算什么。”
“虱多不痒。”
“老公，你听我说。”
华昭昭攥住穆辞年的手，阻止他按下拨号键。
“按照我对沈禾凝的了解，众叛亲离、声名狼藉，现在这个局面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要是让沈禾凝背负巨额债务，反倒可能获得网友的同情，届时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毕竟，当初被抱错真是一场意外。
沈家向沈禾凝索取这些年培养她所花费的钱财，而且还是沈禾凝明显偿还不起的数额。
会被旁人耻笑的。
“老公，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华昭昭劝道：“沈继章不可能老老实实背锅，只要他稍稍走漏一点风声，你就会成为黑心肠的奸商。”
“你没有必要为了沈禾凝坏了自己的名声。”
“也没必要为了她伤害你和景淮的兄弟情。”
穆辞年攥紧手机，俊脸沉沉：“就这么算了？”
“好啦，沈禾凝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华昭昭笑吟吟地揉了揉穆辞年的脑袋瓜：“别气嘛。”
“沈禾凝很可能正惶惶不可终日，觉得我暗地里酝酿着什么报复她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她下手，日夜不得安眠，担惊受怕。”
穆辞年若有所思。
达摩克利斯的剑？
“老公，沈禾凝被赶出了沈家，断了经济来源，就算藏了再多的奢侈品和珠宝首饰，到底是有限的，习惯了奢靡的生活，那点积蓄撑不了多久的。”
不管怎么样，沈禾凝现在已经落了个全网黑的下场。
这是上一世的华昭昭想都不敢想的。
“老公，咱就等着瞧吧。”